小梨在墟城有意的“提醒”之下,不由得想到了地窖中躺着的杜若尸体,胃里登时翻涌。望着墟城的眼睛里也愈发寒凉,就像在看某种怪物一般。
“你真可怕。”小梨声音幽若的说了一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紧贴衣柜,眼睛却紧盯在墟城身下的洞口。也不知他是在害怕墟城,还是在害怕杜若的尸体。
“等你习惯了便好了。”墟城说完话站起身,缓缓的跳下地洞,旋即小梨便听到地洞中,旋即小梨便听到了石头挪移的声音。
小梨不知道墟城在做什么,可听见他没了声音,也不见了影踪,她莫名的觉得屋子里一瞬间暗淡下来,带着森森诡异。
“墟城?”小梨试探的唤了一句,然而却没有人回应。
她想去找他,却又畏惧下面的尸骨,脚步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有迈出一步。
“墟城,你在做什么?”小梨声音又大了三分,生怕墟城听不见一般,只可惜墟城仍旧没有回答她。
小梨突然心生一抹不妙的感觉,好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连风雨之声都变得格外喧嚣。
昏暗的房间里愈发阴凉,明明是夏日的暖雨,却让小梨觉得像秋雨那般寒冷刺骨。
她不由得将后背紧贴在衣柜上,缓缓的坐了下来,眼睑也垂下半分,带着些许无力。随着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突然当初小梨杀王三拐的场景也浮现在她眼前,与她脑海中杜若死时的场景重叠又分开,分开又重叠。
小梨缓缓的捂住了耳朵,眼睛浮现起一抹雾霭,她怯怯的说道:“墟城......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气你了,不和你顶嘴了。”因为害怕令她的声音极为柔弱,还带着些许祈求的可怜。
“哦?你说的可信否?”随着她话音落,墟城那火红的身影随着他疑惑而清朗的话音出现在小梨眼前。
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鲜嫩的瓜果,小梨登时眼泪流了出来,嘴里却嗔骂道:“墟城,你混蛋。”
“哎呦,哭什么嘛!也不知是谁说饿的。”墟城走到小梨面前,将瓜果递到她面前,道:“别哭了,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
“哇......”的一声,小梨哭声更甚,眼泪决堤,只觉得自己满腔委屈,情绪极为压抑。
这一下倒是令墟城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墟城犹豫不决了再三,最终还是慢慢的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缓缓的落在了小梨的脸颊上,轻轻的来回揉了揉,细声暖语的说道:“莫哭了,会伤了眼睛。”
小梨恼火的甩开了他的手,像是在撒泼般的指责道:“明明知道我会害怕,你却将我扔在这里,你......你太欺负人了。”
“嗯。”墟城没有反驳,只浅浅的应一声,又将瓜推到了她面前,说道:“你不是饿了么,快吃吧!”
小梨看着他柔声细语,且隐隐有些哄着自己的模样,这脾气霎时间也无影无踪。
尤其是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个瓜果在自己眼前的样子,小梨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她忽然知道了墟城的弱点——怕人哭。
“墟城,以后不要再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趁着他难得这么顺眼的时候,小梨也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墟城蹲下身子,认真的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心中有揣测,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倦了自己一再猜错。
小梨惊慌的避开了墟城的眼睛,即便他闭着眼,可小梨总是能强烈的感受到他看透一切的视线,让她很不舒服。
小梨咬着唇,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觉得胸口中堵得慌。
“因为你杀过人。”墟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揣测,而小梨的沉默中的一声悄然凝息,让墟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倘若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神之说,怕是我早已死成千上万遍了。”墟城坦然道:“你怕的不过是心中的自己,因为你不相信自己会杀人。”
墟城的说辞让小梨一时怔愣,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可又因为墟城的话,她拥堵的胸口,仿佛开了些许。
“怕了自己么?”小梨讷讷的重复了一遍,对墟城的话心中越发赞同。
杀了王三拐是她情急之下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自那件事以后,她从不会主动回忆当日的情况。就如同杜若的死一般,让她同样排斥。
“咚”的一声响,小梨整个人瘫软在地,又蹲着变成了坐着,看上去更为无力和挫败。
小梨看着墟城,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不想杀他,真的不想,我从没想过要杀人,是他要害我。”
“但你还是杀了他。”墟城并没有安抚已然受惊的小梨,反而是推波助澜的说道:“纵然他害你是初衷,但你杀他是结果,所以你赢了,赢么,自然要有代价。”
“不,我不想赢,那是一条人命啊!人命......”小梨咬紧下唇,鲜红的血珠逐渐沁红了她的牙齿。
“在他决定害人的那一刻,便该知道自己这条命有一半的机会失去,可他仍旧选择继续,显然是利益驱使,让其心存侥幸。”
墟城的话语一顿,缓缓的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傲骨铮铮的说道:“不存害人之人,便可活得光明坦荡,即便失手杀人,那也是为了保命,自然问心无愧。”
小梨被墟城的情绪所感染,她迷离的瞳孔逐渐恢复焦距,黯淡的眸光也慢慢恢复光彩,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明亮和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