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在大牢里被磨去的戾气,随着陈家全家被放出来又恢复了,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想起陈果儿在他们坐牢的时候,都没去探望一下,就更生气。
这会他们一大家子来接她,她还磨磨蹭蹭的。
秦氏再也按捺不住了。
“还走不走?”秦氏的大嗓门隔着马车传出来,“脚粘地上了咋的,用拿个铲子起下来不……”
戚氏怕秦氏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赶紧安抚,好不容易把秦氏安抚下来。
陈果儿在外面也听到了秦氏的喊声。
“快些上路吧。”孔甲子朝外面瞥了眼,对陈果儿道:“路上无须担心,我的人会照顾你们。”
陈志忠也从马车上下来了,走到陈果儿跟前,催促她上路。
“你这脚伤未愈,不能久站。”陈志忠站到了陈果儿和孔甲子之间,对孔甲子客气中透着疏离,一拱手,“这位公子尚有要事在身,也早些启程吧。”
他不认识孔甲子,但他身为男人,看得懂孔甲子看陈果儿的眼神。
那是男人看待心爱女子的眼神。
虽说九爷不在了。
而这男子看着也是玉树临风的,但人品尚不知怎样,他作为大伯,必须保护好侄女。
孔甲子淡然一笑,并不在意陈志忠的戒备,再次朝陈果儿点点头,“果儿,后会有期。”
陈果儿也笑着说了句后会有期。
陈志忠眉头皱的更紧,尤其在听到孔甲子称呼果儿的时候,女孩子的闺名岂是随意能被男子叫的?
还叫的这么亲密?
看着孔甲子离去的背影,陈志忠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斟酌着如何开口的时候,陈果儿说话了。
“大伯不如跟我一块坐。”陈果儿道:“正好路上我还可以多跟大伯学些医术。”
陈志忠略想了下,点头,刚好他也有话要跟陈果儿讲。
彩凤和灵犀搀扶着陈果儿上了马车,回首间,陈果儿看到了后面老宅的两辆马车。
“爷奶他们十几个人,坐两辆马车挤了点,要不再多雇一辆吧。”陈果儿提议道:“银子我出。”
说话间就要让彩凤去雇马车。
这不是冲着其他人,而是冲着陈志忠。
他们毕竟是一同上路,连孔甲子派来护送他们回去的人的马车都比老宅的好,陈果儿也有点过意不去。
陈志忠却严词拒绝。
“不可。”陈志忠道:“我们来时只有一辆马车,也赶到了京城,回去多了一辆已然是不错了,无需浪费。”
说话间让彩凤和灵犀赶紧扶着陈果儿坐稳了,自己转身回去拿医书。
陈果儿看着陈志忠的背影,高大挺直,虽然不够强壮,却有一身的傲骨。
同样是一家人,咋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呐?
陈志忠很快的回来了,一行人上路。
孔甲子派了二十人护送陈果儿,分了两辆马车坐,一辆马车在前开道,一辆在后面。
中间是陈老爷子的马车、秦氏的,然后是陈果儿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路,前后高大的马车,夹着中间两辆矮小的马车,颇有点怪异。
陈果儿的马车平稳,茶香混合着香炉里飘出的阵阵熏香,令人心旷神怡。
陈志忠手捧着医案,认真的给陈果儿讲解,这些都是他多年看病记录下来的。
每碰到疑难的病例,他都会认真记录下来,以留着传给后人,这是几乎所有医者都会做的。
因为陈果儿算是初学者,又是半路出家的,所以他只带了最基础的来,饶是如此,也有厚厚的一大本。
陈果儿也学的认真,只是她并没有什么中医基础,以前所学的那些在现在完全不管用。
好在陈果儿悟性极佳,且以前也跟着陈志忠学了些日子,虽然理解不了十分,倒也能明白个五六分。
这已经是不错了。
“中医真的好难。”陈果儿看着陈志忠手里厚厚的手抄本,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道。
她知道这只是瀚海一舟。
当初她是本硕博连读了八年,每天都要记海量的内容,各种症状、反应等等,那时候她从来没在夜里一点之前睡过觉。
而现在,曾经的一切都要重新推翻,这比从来没学过的更难。
中医讲究经脉,望闻问切,一切全都靠医者的双眼双手,稍有差错就南辕北辙,严重的会闹出人命。
而西医有各种仪器,可以根据各种数据进行分析,要方便许多。
陈志忠也笑了,鼓励陈果儿不要灰心,“学医最讲究一个心静,尤其是在看诊的时候,更是要心无杂念,要知道咱们手里握着的是病家的性命。”
陈志忠平时为人厚道老实,甚至有点木讷,独独的说起医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个样。
浑身带着一股劲,十分的专注认真,整个人都投入进去了,让人心里踏实。
陈果儿最欣赏专注的人。
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两人都有些累了。
陈志忠放下医案,和陈果儿一边品茗一边闲聊。
“方才那位公子倒是一表人才。”陈志忠透过蒸腾的水汽,打量着陈果儿,“听口音不带着京腔,莫不是辽南府的?”
他也自认去过不少地方,却听不出孔甲子的口音,但他听到了他们相约在福州府会和。
若那位公子不是辽南府人,就是特意追陈果儿过去的。
作为大伯,他得好好帮陈果儿把关,免得被人骗了去。
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