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等人上了阁楼,李老三去敲门。
里面传来曹管事很谨慎的声音,“谁?”
“房东。”李老三扯着嗓子道。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道缝,里面的人从门缝中看过来,顿时惊的睁大了眼睛,面带惊恐,下意识的就要关门。
被李老三一下子挡住。
面前的几个人除了李老三他认识,其余的都不认识,眼下官府正在缉拿赵家余党,以及仙客来的人。
曹管事两边都是,更要加万分的小心。
这李老三莫不是带着人来抓他的?
陈果儿这时候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露出自己的真容,淡淡一笑,“曹管事,好久不见。”
曹管事又是一惊,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是陈果儿,顿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姑娘?”曹管事吃惊不小,忙往外看了看,赶紧请陈果儿等人进屋,又仔细往外打量了一番,才关上房门。
陈果儿这时候也才看清楚屋内的一切。
狭小阴暗的屋子里只有简单的一床一桌一把椅子,桌上摆着茶壶和隔夜的饭菜,以及床上哭的震天价响的小孩子。
曹管事以前虽然是个下人,但宰相门前二品官,王府的下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甚至一般的三品官见了他都要给些面子。
不过那是曾经。
现在的屋子里说不出一股子什么味道,混合着霉味和中药味,以及煤烟味,还有一股子屎尿味。
椅子上还搭着没洗的尿布,上面沾着黄乎乎的一片,屎尿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陈果儿在进屋的瞬间,下意识的想掩住口鼻,当着曹管事的面又不好意思,只能强忍着。
难为曹管事在外精明强干,此刻一个大男人却要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也着实是辛苦。
“姑娘请坐,寒屋陋室,姑娘别嫌弃。”曹管事说着赶紧把尿布拿起来丢到角落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抹布,索性用袖子蹭了蹭椅子,请陈果儿坐下。
随即又拿起茶壶要给陈果儿倒茶,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顿时一脸的窘态,“小人这就去打点水来。”
不等陈果儿阻止,他已经拎着茶壶转身出去了。
陈果儿拢了拢衣襟,看向床上啼哭不止的孩子,小小的被子早就被蹬开了,露出小孩子柔嫩的四肢。
屋子里点了炉火,却还是十分阴冷,上面煮着的药汁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孩子的小手小脚冻的通红。
陈果儿心有不忍,走过去轻轻抱起孩子,把他冻的冰凉的四肢用被子包裹上。
孩子的小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也是红彤彤的,满脸的泪痕。
灵犀在一旁探了下孩子的额头,眉心微蹙,“姑娘,这孩子发热了。”
陈果儿也感觉出来了,一边梳理着孩子背后和脚心的经脉,一边吩咐彩凤把窗户打开,“重新生炉子,另外再弄些酒和棉花来。”
陈果儿前世是心脑科专家,对于儿科并不擅长,但一些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这屋子里这么呛,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是娇弱的小孩子了,呛也要呛出肺炎来。
而且小孩子脾胃柔脆,喝药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当务之急是先把烧降下来,否则会烧坏的。
这里没有退烧药,只能用土方。
“可是这天寒地冻的……”彩凤犹豫了下。
这屋子里本来就够冷了,再开窗户不是要人命吗?
更何况那个小孩子还在发热。
“没事,多裹上点被子就好了,冷一会罢了,总比呛着强。”陈果儿说着在床上又拿起一床被子,裹在小被子的外面,一边轻轻摇晃着。
这么一来,小孩子的哭声小了些,却依旧在啼哭个不停。
很快的屋子里的烟放的差不多了,彩凤又重新升起了炉子,灵犀也找来了酒和棉花。
陈果儿抱着孩子坐到炉子跟前,里面已经不再冒烟了,让彩凤把酒放在炉子上加热。
等了片刻后,陈果儿将将被子打开,解开小孩子的衣服,拿了棉团蘸了酒往小孩子的前胸后背上擦拭。
空气有点凉,一开始小孩子哭闹个不停,随着陈果儿用温热的酒在他身上擦拭,渐渐的小孩子也不哭闹了,反而看着陈果儿笑了。
“他笑了。”彩凤和灵犀也惊奇的看着小孩子,她们虽然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却没有学过怎样照顾小孩子。
此刻见哭闹不止的小孩子在陈果儿手里安静了下来,都惊奇不已。
陈果儿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下面也没有弟弟妹妹,她竟然会带孩子?
“再去弄点牛奶或者羊奶来,实在不行就弄点面糊糊,待会热了给他吃。”陈果儿又交代道:“再去铺子里扯几块尿布,买两个小棉被。”
彩凤应是,急匆匆出去了。
片刻后,曹管事也拎着刚沏好的茶走进来,当看到小儿子在陈果儿怀里正吃着手指咯咯直笑,顿时惊掉了下巴。
“姑娘,这……”曹管事赶紧放下了茶壶,来到跟前仔细看,小儿子确实在笑,更加惊讶了,“您是如何做到的?”
陈果儿一笑,简单的解释了下小孩子哭闹不止的原因。
“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再烧下去可不得了,到时候你就是有座金山也救不回来了。”陈果儿严肃道。
她不是危言耸听,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连一个普通的伤风感冒都有可能死人,更别说是肺炎了,还是这么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