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丫鬟,有人扒着门缝往里瞧,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飞快的跑去给李舜之送信。
没多一会,外面又乱了起来。
因为孙毓秀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李舜之也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就站在外间屋里苦苦哀求。
孙毓秀不为所动,但眼泪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毓秀,你就算不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难道连儿子你也不要了吗?”李舜之悲怆的声音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从门外传来。
孙毓秀更是悲啼不止,呆滞的看着地上的碎发。
无法挽回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发已斩,情已断,自此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陈果儿缓步来到孙毓秀身旁,刚要说话,就被她打断了。
孙毓秀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也莫要再劝我,我心意已决,再无更改。”
话落,两行清泪从她闭上的眼角滑落。
“我不是要劝你。”陈果儿看着孙毓秀憔悴的脸庞,“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作为好朋友我支持你。”
孙毓秀猛的睁开眼,诧异的看向陈果儿,她以为这个时候她该劝自己的。
怎么她却……
陈果儿笑了下,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发,“你以为斩尽三千烦恼丝就真的斩断一切了吗?”
孙毓秀狐疑,见陈果儿摇了摇头。
“要斩断的不是头发,而是你的心,你的情。”陈果儿叹息道:“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否则你就不会哭。”
孙毓秀眼角抽搐了下,似是想要反驳,被陈果儿一摆手拦住了。
“你不用急着反驳我,你只要回答你自己的心。”陈果儿指了指孙毓秀心脏的位置,“如果你真的能放下一切,现在你就出去,当面说清楚。”
孙毓秀眼神瑟缩了下,下意识的看向梳妆台上的水粉盒子。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呐?”陈果儿定定的看着她,“以前你痛苦无非是害怕他看到你这张脸,但是现在你已经斩断了尘缘,你们没关系了。”
孙毓秀的手猛的攥紧,眼泪再次掉下来。
斩断,谈何容易?
“你不愿出去见他,是因为你想在他心底留下你最美好的样子,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死心,你还想回到他身边。”陈果儿紧盯着孙毓秀。
孙毓秀猛的抬头想要反驳,再次被陈果儿打断。
“如果你真的想斩断一切,就出去,让他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他死心,你也死心了,从此各自安好。”陈果儿灼灼的目光在烛火下逼视着她。
不服输的孙毓秀最终被陈果儿激出去了。
她挺胸抬头,壮士断腕一般大步往外走。
陈果儿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孙毓秀有点产后抑郁的症状,包括她脸上的黑斑也是肝气郁结,上交受阻,下交郁滞,脾气不升,胃气不降,再加上思虑过重导致。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在李舜之身上。
心病还要心药医,再辅以陈志忠的秘方才能奏效。
从李舜之刚才到现在的表现,陈果儿觉得他对孙毓秀是有情的,只是孙毓秀陷进了死胡同。
陈果儿想推她一把。
至于结果,陈果儿也不好预料,这只能看李舜之对孙毓秀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了。
如果他只是个注重外表的男子,就只能算孙毓秀倒霉,遇人不淑。
从此认清了这个男人,也好让自己彻底的死心,从此后或是常伴青灯古佛,或是另嫁他人,这要看孙毓秀怎么选择了。
但也有可能李舜之会不在意外表,那孙毓秀就会重拾爱情和家庭。
抑郁症不是那么好治的,就算是在现代也是个难题,需要长时间的心理疏导。
陈果儿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她又想孙毓秀能好,就只能下猛药。
但愿有效。
这时候外面再次传来李舜之的声音,他终于看到了孙毓秀的脸,以及被她剪的七零八落的头发。
“你,你竟如此狠心,弃我们父子于不顾,算我瞎了眼……”
陈果儿的心一沉,暗自叹惜自己看错了人,随即就听到李舜之话锋一转。
“好,你不是要出家当尼姑吗,你我夫妻一场,自是该患难与共,我也剃度出家,孩子也送去寺院,咱们一家人全部都皈依佛门……”
紧接着便是丫鬟小厮的劝阻声,孩子的哭声,以及孙毓秀的哭喊声。
陈果儿心中一喜,忙躲在门后往外看。
就见李舜之也披头散发,推开了阻拦的众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拿了一把剪刀毫不犹豫的剪掉头发。
外面乱成了一团。
多利将军也来了,强行拦住了李舜之,而这时候李舜之的头发也剪的七零八落的,跟孙毓秀有的一拼。
两口子站在屋子中间,同样顶着狗啃一样的脑袋,被多利将军训斥着,“你们……成何体统,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旁的丫鬟小厮们心中感动于老爷太太的真挚感情,但当看到两人的脑袋,又都忍不住要笑,一个个憋的脸通红。
孙毓秀心中憋闷,这会也顾不上其他了,把李舜之和丫鬟鬼混的事捅了开来。
多利将军气的直拍桌子,“岂有此理,妒妇,一家子妒妇,你的妇德都喂狗了?”
他想起了家里的母老虎,眼前的孙毓秀跟家里那位如出一辙,甚至还要过分。
李舜之则是一脸的茫然,表示他和丫鬟清清白白。
随即又把丫鬟叫出来审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