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手掂量着手中二两重的银子,心情异常复杂。
现在就算是陈果儿出去了,再抢她也没多大意思了,她的银子百分之八十都给众人分了,总不能挨个去抢回来吧?
开宝手看着每个人都笑嘻嘻的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宛如有人那把刀在戳他的心,那都是他的银子啊。
随即又笑了笑,将银子揣进怀里,看向陈果儿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笑意。
不管怎样,他也得到了好处,虽然少了太多。
同时开宝手又看向钱老四,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经营赌寮的人最讲究一个运气。
当一个人走背字的时候,就应该立即停手,所谓赢了冲,输了缩。
偏这钱老四不明白这一点。
开宝手算了算,已经借出去了六十多两银子,加上之前欠的,也有七八十两了。
他在估算钱老四偿还的能力。
现在开宝手觉得差不多了。
在钱老四再一次要借银子的时候,开宝手走过去,“四爷,真不成了,您要不歇两天转转运?”
钱老四一瞪眼,“娘的,瞧不起老子咋地,怕老子还不起你银子?”
开宝手笑了下没说话,但脸上一副就是你还不起的样子。
陈果儿不想再恋战了,一抱拳,“钱兄,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小可再奉陪。”
陈果儿的话说的十分客气,这里毕竟是京城,她举目无亲,抬头无故,不想惹麻烦。
而且刚才李老三也说了,这个钱老四不是一般人,陈果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好说好商量。
其他众赌徒也都看出来陈果儿不愿意再继续了,纷纷跟着劝,有的人说话好听点,说明天再玩。
有的人则是冷嘲热讽,说钱老四输不起。
一时间钱老四成为众矢之的,被千夫所指。
钱老四急了,眼见着四周众人都乐的合不拢嘴,那些可都是他的银子。
又猛的转向陈果儿,这小白脸拿着他的银子送人情,还收获了一大帮人心?
这他娘的太可笑了。
心中越想越气,钱老四噌的一下子站起来,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直接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钉在桌子上。
葳蕤烛火映照在匕首上,泛出幽幽冷光。
之前还或劝或讥讽的众人,这下子全部都闭上了嘴,谨慎的盯着那把匕首。
陈果儿也吓了一跳,脸『色』沉了下来,“你还想行凶吗?”
现在可不再像是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候陈果儿是孤军奋战,现在可是有一大帮小弟。
她才不怕钱老四。
钱老四也是输急了,麻杆一样的腿猛的一抬,踩在桌子上。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拍桌子,浑浊的两眼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陈果儿。
“继续,输了爷身上的肉随便你割哪块。”钱老四目次欲裂,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爷没让你走,就不准走。”
陈果儿瞥了眼他那没二两肉的腿,“我要你的肉有啥用,又不能吃,还不如去买猪肉,再说你确定你这腿上还能割下来肉?”
不是陈果儿瞧不起他,钱老四好歹一大老爷们,比陈果儿高出一个头,却看着跟她身量差不多。
骨瘦嶙峋,要不是这年代没有烟土,陈果儿还以为这是个大烟鬼。
钱老四眼睛通红,猛的从桌上把匕首拔下来,指着陈果儿,“赌不赌,不赌爷就给你放点血。”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原本还围在陈果儿身边的众赌徒们,呼啦一下子全部散开,虽然拿人手短,但因此搭上命可就犯不上了。
哪怕是挨一刀也不值得。
陈果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果然人情凉薄啊,之前拿银子的时候都兄长弟断的,这会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没良心,至少李老三和洗牌的那人并没有退开,毕竟他们拿的银子最多,每个人十两。
李老三胆子小了些,虽然站在陈果儿身旁,腿肚子却直打颤,清晰可见长袍的下摆在抖动。
然而洗牌的那人却气定神闲,抱着胳膊冷笑的看着钱老四。
陈果儿站在两人中间,心里估算着真打起来的话还是有胜算的,毕竟是以一敌三。
但钱老四手里有匕首,这是他的倚仗。
不管是李老三两人受伤,还是钱老四受伤,都对陈果儿不利。
这里毕竟是京城,陈果儿人生地不熟的,被带到衙门里太被动了。
“好,我答应你。”陈果儿道,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继续道:“不过你输了不割怎么办?我不相信你,你先割一块下来当赌资。”
这等于是将了钱老四一军。
钱老四眉头微皱,显然不想先割肉,万一他这一把赢了,岂不是白割了?
眼见着他又要耍赖,陈果儿一笑,“不用着急,你慢慢想,随便割哪里都可以。不过嘛,割肉太过于残忍,本公子见不得血腥,古人云割发代首,不如你割下发髻来也可。”
众赌徒们看着陈果儿的眼里都带着一丝不赞同,人群中有熟悉钱老四的,知道他就是个『色』厉外荏的怂货。看着咋呼的挺凶,实际上最是胆小如鼠。
真让他割肉,他一定不敢。
头发就不一样了,不疼不痒的,换了谁也不会犹豫。
钱老四也是这么想的,心中暗喜,这小白脸看着百精百灵的,原来是个怂货。
又不割他的肉,他倒是怕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