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道:“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看吧,下周三还我就好。”
张丹丹讶然:“你两天就看完了?”
她不是两天都空的,有功课,像今天早上她就要去当家教,还能看完这样一本书。
赵清漪说:“晚上看得晚了一些,看完了。”星期三借来后,她功课很快做完,就一直看到两点。
京城大学是不拘学生在图书馆熬夜的,熬通宵读书的都不少。——有人为考国内的研究生的;还有人削尖脑袋想要出国读研,正在攻托福之类的。
张丹丹可不会认为她是随便看看就忘,一个全年级第一的学霸,看书能随便吗?
想想自己在老家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到了这里总是被打击自信。
忽然,门外有女学生来叫:“617室的赵清漪,你的电话!”
现在正是大规模装电话的时候,不过她们这种老宿舍大约要明年才换新电话。
所以,除非有手机或小灵通,外面的人打电话来要找人还是要打到管理员办公室。
赵清漪去接电话,听到电话中赖彩凤哭泣的声音,她说爸爸赵建华坐别人的摩托车摔了,在医院拍片发现是骨折了,需要开刀矫正。
赵清漪倒不记得有这事,不然虽然赵建华对她不好,她也不至于不作为。
“手术做了没有?”
赖彩凤说:“还没有,这要交一万块钱,现在家里也凑不出来,我向你姑借也是没有,我真是没有法子。”
赵清漪不会说自己有一万多块钱的,不然手中一定留不住。
赵清漪说:“家里不是存钱想盖房的吗?一万块都拿不出来吗?”
她读高中基本就没有从家里得到多少钱,赖彩凤一个星期会偷偷给她五六块钱,其实根本不够什么。她还是靠学校的奖学金,暑假还赚点钱。
赖彩凤想起丈夫的话,还是说:“不够呀。”
赵清漪猜得出来,家中是要她分担,但一时也不接话,赖彩凤说:“过年暑假都不回家,在京城做什么了?”
赵清漪说:“我能做什么,打工赚学费生活费。”
赖彩凤说:“你手里有没有,救你爸要紧。”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只有五千块,你也知道京城花费有多高。我只能挪出四千块汇过来,别的我真没有办法了。”赵清漪不相信家里会一万块都拿不出来,还是赵建华舍不得拿自己赚的钱治腿。
……
赵家还没有电话,这还是镇上的公用电话打的,赖彩凤打完后回了医院,赵建华忍着痛就问她怎么样。
赖彩凤据实以说,赵建华颇为不满,说:“去京城前说得多有本事一样,说要嫁什么富豪和当官的。现在不还是这样?我还以为她不记得回家,外头能找个了不起的相好了。我看还不如嫁王冬明!”
现在自己躺在医院,也没有人能照拂,养女儿能有什么用。
赖彩凤说:“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
赵家这些年来省吃俭用其实存了三万多块钱的,只是赵建华一直舍不得花。有这点钱,赵家还真没有想过向赵莲花借,因为从亲戚家借了钱也是要还的。
赵建华想到赵清漪也许出医药费,怎么说也是他们养大的亲生女儿。他们一年多不见女儿,她在京城也许真能飞上枝头。
她要是找有钱男人了,这未来岳父的手术费总要搭把手吧。京城人有钱,一万块不放在眼里,最好就承担了去。
结果,赵建华是失望的。
赵清漪没有多耽搁,下午就去银行汇了款。
她心中对赵建华的感情十分矛盾,她不是医生,现在赶回去也帮不上忙,想了想还是汇了五千块过去,再打电话到村里,告诉赖彩凤钱是她借的。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赵清漪说:“你如果是在追求我,但这件事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不觉得很荒谬吗?我对你的做事方法完全不认同,也足以说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死了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订婚,感谢您的错爱,祝你发大财。”
王冬明也是有气性的,呵呵一声,说:“还没上大学呢,就高傲得看不起人了,看你能傲到哪里去。”
说着王冬明不悦地看看张达和赵莲花,转身走了——提走了送来的礼品。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赵清漪脸上火辣辣。
这个年代(1997),在乡下家庭,如果晚辈对长辈说话冲了,是很无礼的行为,甚至有点大逆不道。
乡下父母不是教育家,不是心理学家,不懂得平等沟通,和尊重孩子的人格,他们很多时候一个不对就会打骂,这是他们的教育方式。
甚至有时候,在被孩子冒犯的外人面前打骂自家孩子,都是一种做人态度,可以平息对方的恼恨,给家门建立好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