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跑车搭配中老年神曲,违和感十足。
何翩翩笑成一团。
她已经很久没畅快笑过。
清了清嗓子,忍着笑,“咳,弟弟其实,挺好挺好的,用不着不好意思,偶尔听听老歌陶冶情操嘛。”
抢在他开口之前,又说:“不过你的品位很独特哦。”
看他忍着骂人的样子,更乐了。
“接个电话。”手机响了,她接通:“您好,何翩翩。”
他正专心开着车,“好的,我不听。”
“阿伟。”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
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的前夫。
三年前那场变故让她整个人都已经崩溃,她甚至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纸婚书拯救了她,同时也限制了她。
何翩翩的爷爷去世以后,奶奶找来远房亲戚照顾不到七岁的她。
后来的后来,这个亲戚变成了她的挚亲。她叫她阿姨。
从懂事到上大学,她的世界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们在特殊的日子里从不曾出现过。
从初中到高中,守在寄宿学校门外给她送衣服、送亲手制作的零食,永远只有阿姨。
她盼不到父母,最后也放下了企盼。
他们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给了她足够的生活费,给她邮寄了最漂亮的裙子,她就会比其他人快乐幸福。
他们不懂她。
她开始懂得珍视阿姨留给她东西,是在阿姨确诊癌症,放弃治疗后。
惊恐、茫然、彷徨和无助那一刻后挥之不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那一年,父母在无休止的争吵声中决定离婚。
那一年,阿姨被推进了急救室。
凌晨三点,阿姨居住在小镇上,那里的救护车不肯开进来,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借来一辆车。
她颤抖着手,努力克制着,冷静地把奄奄一息的亲人送去了医院。
从此以后,一向自理能力比较差的她学会了照顾护理病人。
父母还是只管闹着自己的矛盾。
医生第一次下病危通知书。
那段时间她频繁进出医院,医生看她一个小姑娘照顾病人,心疼她,坦白告诉她,手术成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十,建议保守治疗。
死神无数次在她最在意的人身边盘旋,她找不到放弃的理由。
她第一次向父母开口,她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这个对她有养育之恩的人,比她的尊严贵。
那天晚上,她打了无数次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她不知道阿姨的儿女是不是因为她把疼爱都给了她,在经历过轮番照顾她几次住院后,开始互相推脱。
他们都成了家,有自己的生活,她可以理解。
父母呢……
她不知道他们当时是不是正在争吵着瓜分财产,或是担心她是去当说客。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医院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被推进推出的病人,看着手机屏幕上□□所剩无几的余额。
九月的夜晚,她穿着短裙子,不觉得冷,只是双手止不住颤抖,她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彷徨无助的时候,一张贵气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她在经历过孤独无助和失望之后,第一个熟悉的面孔。
“翩翩,听说你阿姨病的很严重,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告诉伯母?你爸妈最近在打官司,两个人都焦头烂额,这两年你阿姨抢救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一开始也害怕,后来都以为会没事,我也是打电话问过主任才知道这次的情况,别怪爸爸妈妈。要是缺钱的话,尽管跟伯母开口,都是自家人,别跟我们客气,听话。”
她眼睛里噙着泪,沙哑着声音开口:“伯母我,需要一笔手术费。”
“当然没问题,你这傻孩子,你跟阿伟迟早都是要结婚的,还不好意思跟伯母开口呀?”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这是我的卡,密码是阿伟生日,花了多少算多少,拿去吧。”
“谢谢伯母,花了多少我还给您。”
“大姐?喂,发什么呆?”
何翩翩缓过神来。
“这么难受的吗?”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难受么?”
“没有很难受。特别难受。”
他没再说话。
允许她发泄一小会儿。
看她差不多调整好了,他注视着前方,淡淡地说:“姐姐,我昨天说的话,你不要介意。”
“嗯?”她努力回忆着他都说过些什么。
“要追你的话。”他绷着一张脸,“跟你开个玩笑,所以,不用有压力。”
从向少虎下载那几首中老年神曲开始,他就想到了。
那个傻逼的套路根本不顶用、
骗骗小妹妹,大姐根本不是这么追的。
她无所谓地点点头,“你多虑了,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
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何翩翩飞快地下了车。
生怕被人看到他们一起来上班?
怎么就有点憋屈!
他拨通一个电话,“中午十二点,宏洋员工食堂二楼,咖啡馆等我。”
总裁特助郑晓恒又出现在十五层。
路过那个大帅逼新助理身边的时候,还特意停留了一会儿。
办公室里的都是人精,表面视若无睹,其实心知肚明。
这个叫智洋的帅哥肯定来头不小!
早上还有人看到他开跑车送何经理来上班,典型的高富帅,难怪能追到他们的冷面杀手女上司,令他们这等屌丝羡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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