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璎,不许皮,好好说,”梅铭淞板着脸,丫头越发放肆了,“要说,就好好说;怎么把爹和你娘都拐进来了?”
“是的,?爹爹,”拾璎收起顽皮样,说道,“中日甲午海战后,日本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九一八后,我们和日本剑拔弩张好多年;陆伯伯也说,日本从未放弃对我们的掠夺,大小战事不断。如果,西安和谈成功,走向全面抗日,暂时没有战事,中日迟早会开战。爹爹,我说得对不对?”
梅铭淞颔首,赞许地看着女儿,鼓励她说下去。
“战争一旦发生,很多东西都顾及不了;爹爹未雨绸缪,把这些文物,收藏起来,放到一个妥当的地方,防范于未然!这自然是极好的!”
“拾璎,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见识,不错!”
梅老爷细看女儿,黑白分明眸子含着笑,整齐如编贝的牙齿,瓷白如凝脂的肌肤,正是青春烂漫时节。本该享受这大好年华,清纯绚丽的美好时光。被这浓云密布的时局搅动,承受远超过她这个年纪的风云变幻。
做父亲的,希望自己孩子,幸福快乐地成长,无忧无虑过一生;
此时此地,这样子的想法,是一种梦幻奢望,平平安安就是福。
梅家也算世家,相传,魏晋南北朝时,北方战乱不断,南方相对安定,大批文人荟萃江南,梅家先祖从中原黄河流域迁来。
文学名士社会名流中,不少人遗弃仕途俗物,专务清淡玄学。“无为”、“清高”标榜,甚至以“旷达”之名,与世人的心态极易产生共鸣。厌战情绪成为主流,尚武精神逐渐消退,江南崇文之风日盛。
江南靡奢,商品经济得到发展。梅家的祖先,不仅学富五车,还精通黄老学说。梅家开办有大批店号,遍布州府各地,经营品种繁多,累积了大批财富。
巨额财富集聚,先主又好收藏,历经十数代人,珍藏古玩字画无数。
梅铭淞站在这批文物前,心思翻涌,如此珍贵的收藏,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
“璎儿,这些文物,细细整理装箱,稳妥地放好,不许偷懒,”梅铭淞叮嘱女儿。
“嗯,爹爹,拾璎知道!”
梅铭淞拿来一串钥匙,开了另一处房间的门,铺面而来的灰尘,着实是有些呛人。开了几处窗户,让空气流动起来。
靠墙,一排大而高的樟木柜;
开锁,满满的画卷呈现眼前。
轻轻取出一卷来,用黄绸紧紧包裹,放入樟木盒子的。
“哇,这是字画了,”拾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这有多少真迹嚒?”
“你打开看,”父亲将画卷放到拾璎手中。
梅拾璎除去外面的包裹,轻轻打开卷轴,一副山川秀美图:
俊秀巍峨的高山,前有山峰悚然,后有幽谷溪涧;左右河水回环;山峰后有村庄,有农人,有牧童,……
“真美呀!”
“谢灵运的真迹,”梅铭淞道,“每一帧都仔细检查,虫蛀褪色腐坏的,都要分隔开;你细细地整理,放入箱笼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