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丑又脏。”

其他男生轰然大笑,正是虚荣爱美的年纪,乔奈也不例外,她鼻子发酸,屈辱感犹如蚂蚁在啃噬她那点可怜的骄傲,她不甘的,带着发泄似的,从地上抱起大捧雪,捏得紧实,然后要狠狠的砸往李苗。

可是她的胳膊却被人捏住,动弹不得。

抓住她的力气极大,乔奈偏头,对方背着光,面容朦胧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中,穿着一身仿若夹带寒气的黑色风衣,气质凛然,那双捏在乔奈胳膊上的手一半都罩在黑色皮质手套下,露出四截修长白净手的手指,指甲上有纯白的月牙形。

对方好似在笑,语气里有笑意:“你是乔奈?”

乔奈手松开,那雪球落在地上摔散,男人也跟着松手,放开她,补充地说道:“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他说的是纯正的普通话,那种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乔奈只在语文课朗读的磁带里听过,但那些声音没有这个男人来得亲切温暖。

乔奈不解地看着他。

对方把她当小孩似的揉揉她的头发,“走,带我去见你大伯。”

那些原本在嘲笑她的男孩子纷纷好奇地打量起和她亲切的这个大人,看出对方不属于这里,他们只在电视里见过明星穿这种毛呢的黑大衣,也只在电视里看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而这个青年无疑像是一道亮丽的景色,和落后的小村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乔奈带他进屋,她给客人递上一杯热水,白瓷杯缺了一个口,里面还有井水长年累月造成的黄垢,刚送到客人手上,乔奈便感到后悔,她不安地看着青年,以为青年会嫌恶。

倒是青年安抚似地冲她一笑,那张英俊的脸显得更加耀眼,不过热水他并没有喝上一口。乔奈隐隐感觉出他的教养虽好但藏不住挑剔。

“我去喊我大伯。”她刷地跑出屋。

大伯正在麦场看大缸里的种子发芽情况,远远听见乔奈的喊声,他走过来,问发生有什么事。

“有客人来了,”乔奈呵着雾气回答,“从大城市里来的。”

大伯连忙跑起来,“来多久了?”

乔奈跟在大伯后头,“刚到!”

她从不见大伯这么急迫,当然在大伯和青年打照面时,更没有见到大伯对一个后辈如此尊重。村子里是按辈分排地位,大伯年纪和辈分排的和村长一辈,甚少给村里年轻人面子,却对面前这位青年几乎到了讨好的地步。

青年人很客气,没有端架子或是丝毫清高,他们在大堂里聊了很多话,乔奈没有去听,大人说话一般是不高兴让小孩子插耳朵,她在门外,独自用脚去碾李苗那伙人在雪地上写的骂她的字。

不知过多久,她听见背后有脚步踩在雪地的咯吱响,青年双手插在风衣兜里,抬眼看着远处白皑皑的山峦,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问她:“乔奈,你愿意跟我走吗?”

深冬寂静,完全用不上青年说第二遍,可乔奈好似听错:“您说什么?”

“你愿意跟我走吗?离开这,我供你上学。”

这声把寂静打得更碎。

乔奈尚在反应中,村里其他一群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几步远遥遥地冲青年亲热的招呼,好几位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特意来和青年打照面。

青年回身笑着一一回话,他架子放得低,甚至随乡俗说上他仅会的几句方言。

乔奈望着青年的侧脸,眉骨柔和,鼻梁高挺,薄唇张合呵出冬日的雾气,让青年的侧颜笼罩在朦胧间。

该是这样,乔奈想,这样好看的人,该是隔着不真切的虚幻。

这些人拉着青年闲聊,一直陪到晚上,晚饭时,青年又被村里的长辈们让到上席,推拖不得青年只好坐下,村里好久没有如此热闹,满屋子里都坐着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摒弃平时各自的骄傲,客客气气和气地笑说一团,问青年最近的近况。

“刚从印度回来,”青年说,“交接完项目不久。”

重要的场合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乔乔奈端着碗坐在堂屋的人圈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大人们的谈话。

大伯说:“还是这么辛苦?没打算换一份工作吗?”

青年摇头,只是笑笑。

村长道:“梁贞是活雷锋,苦不苦和常人理解不一样。”

屋子男人看着青年的眼神齐刷刷的带着敬佩。

乔奈打了个兀长的哈欠,听得昏昏欲睡。

后来她放下碗,真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去睡觉,半梦半醒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睁开眼,青年就站她床边,弯腰和气地说:“乔奈,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

乔奈当即想到他指的什么,房间里有股烂泥土挥之不去的味道,她在青年面前自卑地红脸,“我不去。“

青年好脾气地问:“为什么呢乔奈?”

他靠近,“我会尽可能给你最好的教育环境。”

“为什么你要带我走?”乔奈往被子里缩。

青年笑出声,“村里人都说我是活雷锋啊。”

他笑起来一双眼睛亮的仿若有光,不容乔奈再拒绝,他走出去前擅作主张,“就这样说定了,今晚你收拾好东西。”

乔奈刚要说太多了,又听梁贞接着说道:“五百给孟殷。”

乔奈:“……”

梁叔叔真不考虑她会吃醋么。

她表面上乖乖收下梁贞的钱,心里可不服气,第二天上学前和梁叔叔在楼下餐厅吃早餐,乔奈皱着眉要说出想法:“那个孟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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