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武后身边的人愣怔在那儿,没人接话,没人拍马屁。这诓语可不敢打。
武后倒也不在意,只有婉儿道:“太后所言有理。咱们来那天,法宝大师不是讲过嘛,太后可是佛祖选定的人呢。”
武后听闻,算是有了台阶下。打着哈哈,这事儿也就过了。
李彩又被明月奴安排陪着易彩杭,在风穴寺寻找以前雕梁画栋留下的底子。全面整修,工程委实不小。让一个小女孩儿来完成,似乎不大妥当。
偏偏武后就要开先河,你们不是说女子误国不成事吗?
她偏要女子做大事。如今大唐的命运握在她一个女人的手中,风穴寺重新整修的总工程交给了明月奴,绘图交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易彩杭。
藏经阁很小——跟白马寺、少林寺这两座古刹相比而言,而且总目录里面并没有工程的样图。
二人不敢乱翻,只怀着恭恭敬敬的心态一一细细查看了,还是没有。
去哪儿找呢?得有个参照的样本啊,不然胡乱做画,总是不好的。
不然,就只有最笨的办法,一个一个地去看,记下来。
二人前去看时,才知不妥。
有的能看清,有的颜色剥落,连个轮廓都不清晰,如何记得下来?
这头一幅是嫦娥奔月,接下来是龙女成佛。但龙女成佛是一系列的图,有好几幅,讲明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这嫦娥奔月却仅有一幅,这叫人如何明白?
乱,还是乱,内心越来越乱。
二人商议着,索性放下来,玩一趟便是了。
这寺里她们呆不住,请求了武后,竟下得山来,去年那珍珠帘了。
珍珠帘,与数年前所见并无二致。只是,当年的人不同的。伯瑶哥哥领兵在外、小侄儿彦芳随程处亮驻军远去。再想想那个如玉的太子已经作古,空谷幽兰的张良娣却在巴州受苦,阿嫣已经是两个人了。
李彩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姐姐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吗?”易彩杭靠近她关切地问。
“是想起了一些人。”李彩拭了眼泪。
“走姐姐,妹妹带你去一个地方。”易彩杭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开。
杂草众生,那是一处坟莹。
彩杭看着好处突出的土堆,问:“姐姐知道里面的人吗?”
李彩自然不知,摇头。
“里面是我一位姐姐,是她救了我。若没有她,里面躺着的就是妹妹我了。”
“她很年轻吗?”
彩杭点点头,道:“也就十一、二吧。”
十一、二,李彩想,是很年轻了。
“当初,妹妹被仇家追杀。漫山的官兵要搜查,搜在这儿,看到这处新坟他们才作罢。”
相比去了的,活着的,便要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需要勇气。活下去,
前路是光明大道、还是布满荆棘?
“十五了,姐姐,妹妹来看你。”易彩杭在坟前哭着,慢慢的跪下来,从袖里请出三支香,燃上了。
“六年了,姐姐在这儿可觉得孤单?”
“姐姐莫要牵挂,家里一切都好。妹妹只愿姐姐早得解脱,脱离苦海。”易彩杭方毕,又道:“妹妹还给姐姐诵造谣生事咒吧。”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李彩听不懂,倒也跟着蹲下来,陪着易彩杭。
不知念了多少遍,二人才出了坟地,往回赶。
刚走一半儿,却有声音从树木草丛中传出,委实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呻吟,不知是痛还是怎么的。
“走吧,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李彩说。二人遂往回赶。
刚走到山门,见一女子左顾右盼。见了二人,极是热情:“二位回来了?可曾见过婉姐姐?”
李彩并不认得她,摇头拉着易彩杭要进门。
那女子拦下来了:“二位先别争着去。婉姐姐不见了,二位,太后可是会怪罪你们的啊。”
李彩瞪了她两眼:“那就怪罪好了。与你何干?”
那女子见拦不住,便拿话吓她:“婉姐姐可是不见你二人才出去找的,你们能逃脱得了吗?”
李彩反问:“婉姐姐寻我们去?自己一人去吗?”
“这倒有可能。要不咱们去看看?”易彩杭小声道。
女子见她们动摇了,再加把劲儿:“就在刚才你们来的路上,你们不曾见?”
二人仍没作声。
“算了,你们不信。我陪你们一起去找吧,我又不是坏人。”
李彩警惕地问:“你是谁?我可未曾见过你。”
那女子道:“我在太后身边当差,姑娘没见过罢了。姑娘不是陇西郡主吗?”
李彩仍不相信,那女子倒自己照着刚才二人回来的路走了过去。
“走吧,省得怪咱们。”易彩杭自恃熟悉地形,也跟了去。
李彩一跺脚,也跟去了。她实在不放心易彩杭。
女子边走边喊:“婉姐姐,婉姐姐——”
易彩杭也接着喊:“婉姐姐,婉姐姐——”
仍不见婉儿踪迹,“怪了,明明瞧见来这儿了啊。”女子自言自语着,建议道:“要不你们去南边?我去北边,咱们分头看看?”
女子说着往北边去了。
李彩、易彩杭往南边找寻。
忽见一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女子,极向婉儿的背影。
“婉姐姐!”二人大喊,往马车跑过去。
带她们来的女子躲在一大树后面,笑着:“有好戏看了。”
她早就看见那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