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海蓝走私车的事情,李亚东是知道的,在经济领域海蓝曾发生过两次重大事件,第一次就是八四年的走私车,第二次是九零年前后的那段时间,海蓝炒房。
炒房的事情就不提了,那是个泡沫,先入市的部分人确实赚到了钱,譬如潘十亿,但后面的更多人则被坑惨了,譬如李吉利,跳楼者也不是一个两个,李亚东实在提不起兴趣,况且时间上也有落差。
而眼前的汽车行当,他倒是挺有兴趣参一脚的,毕竟这是官倒,海蓝政府授权的,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不算犯法。顶多就是地方政府对中央的政策有所“误解”。
事情的源头还要从今年一月份小平同志第一次南巡说起,不是随后开放了14个沿海城市嘛,海蓝就是其中之一。
八十年代的海蓝是真穷啊,比不上内地的一个小县城,整个hk市区只有20万平方公里,坐船上岛的人从秀英码头前往市区,要走20余公里的乡村公路,穷乏——是这个年代海蓝的唯一代名词。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政府哪肯错过,在此之前由于受国家关税等因素的影响,对于外来的汽车进口限制颇多,海蓝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决定放开汽车进口。
据官方数据统计,在八四年短短一年时间里,单“丰田”一个品牌,就向海蓝输送了十万辆小轿车,此举甚至惊动了日国政府,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当然,这种行为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大规模进口汽车,则意味着外汇的大批量流失,国家攥点外汇多不容易,不可能放任不管,所以这场风波也仅仅持续了一年。
如果李亚东的记忆没错,等到明年年初,中央就会派人前往海蓝,彻底平息此事。
算算时间,若是他加足马力,说不定还能赶上末班车。
“对了,那人既然欠了咱们的货款,拿条子抵账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又干起架了?难道小飞不收?”李亚东眼珠子一瞪,要真是这样,他非得踹那小子两脚不可。
“不不不……”小猛忙解释道:“飞哥知道那是好东西,一门心思想弄过来,可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
“有人抢条子?”
“是啊!”小猛显得有些气愤的说道:“原本那姓葛的欠了咱们三千多块,意思是条子给咱们,再多少给他补一点,飞哥正跟他磨着价呢,哪知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收到风声赶了过来,当场就要五千现金收了那张条子,姓葛的自然高兴得紧,可飞哥就不乐意了,这不就杠上了。”
李亚东点点头,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蒋腾飞非但没做错,而且错的很对。
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知道批文的好处,关键他没权利承诺价钱,所以才让小猛火急火燎的回来找自己,而他自己估计正在那边牵制着,不让对方交易。
“走!”
事不宜迟,李亚东锁好门后,蹬着自己的二八大杠,载着小猛,火速赶往对峙现场。
约莫一个小时后,在海淀东郊民巷的一条老胡同里,李亚东跟着小猛一个门一个门的数过来,好容易找到了地方,也真是难为他了,这地方他明显也不是很熟。
一路上李亚东也从他这里了解到不少信息,户主名叫葛进民,是蒋腾飞发展的客户,在附近某个市场有家档口,算是公司早期就在合作的大客户,每次提货都不少,为人信誉很好,田磊也接触过,这次资金周转上出了点问题,先行提货就是蒋腾飞找到田磊批复的,不然他没这个权利。
“东哥,你可算来了。”
俩人推门而进的时候,院子里坐着不少人,蒋腾飞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靠背椅上,看清来人后赶紧起身,长出口气。
别看他之前一直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其实心里紧张得很,打架他不怕,怕的是葛进民偏了风向,毕竟对方他也认识,要不是生意人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恐怕老早就做了交易,到时他就算再能打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损失一个大客户。
李亚东闻声点头,而视线则集中在与他相对而坐的另一拨人马身上,一共六人,比己方还多,为首的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手上戴着一块欧米茄双日历全自动手表,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善茬。
此人微微瞥了李亚东一眼,见他衣着普通,年龄撑死不过二十,不由轻蔑一笑,这就是所谓的老板?
只能感叹一声,赖在京城里的这帮泥腿子们,果然没见过世面。
“怎么说?”李亚东问这句话的时候先望向蒋腾飞,然后将眼神停留在现场唯一一个同样站起来的陌生人身上。
“这位就是一帆公司的老板?”葛进明诧异的打量着李亚东,感觉有些纳闷,咋这个公司一个个的都这么年轻,那位田经理就不说了,原本他还以为背后有高人指点,想不到老板一样这么年轻,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葛老板你好。”李亚东笑着点头,也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不敢不敢……”葛进明若是以后还想做这档子买卖,就不敢乱摆架子。
其实他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一方是自己的上家,档口畅销的商品全指着人家进货,另一方也不是外人,自己婆娘那边的一个堂外甥,虽然不亲,但说起来也是沾亲带故的。
两方他是一方都不想得罪啊。
“东哥,事情反正就僵在这里了,老葛的意思是价高者得,大家不要伤了和气,生意上的事情生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