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李亚东又好气又好笑的是,晚上蒋阿姨特地上门请他去吃饭,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宴请大杂院里的所有人,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儿子有大出息了,一个月能挣一百好几十!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蒋阿姨偷摸着跟他说,她儿子现在是销售科长,有本事在公司里搞个名额,如果李亚东想赚点零花钱,她可以跟儿子说说,保管一个月挣个二三十不成问题,工作还自由。
李亚东当时就笑了笑,多谢了她的好意,表示暂时没这个打算,心里却在寻思着得找个时间给蒋腾飞那小子上点颜色。
公司要招人的事情连他都不知道,那小子倒是先拍了桌子,明显有点飘啊。
晚饭是蒋琬主厨,手艺只能算凑合着吃,跟好吃是完全不搭边的,这段时间李亚东的嘴巴都被自己的饭菜给养叼了,也就出于礼节吃了小半碗饭。
李亚东没有喝酒,刘伯和蒋叔倒是拼得正欢,眼看夜色渐浓,也不能一直等着,于是就先行告辞了。
回到家中,今晚大概不会有人来看电视,就将房门和窗户都给关死,然后开始数钱。
公司里除了正常的流动资金外,其他的钱全在这间毫不起眼的小三间里,被李亚东用几个陶罐密封好,藏在床底下。
没有大额面值的年代,几万块钱真能数到手抽筋,快到凌晨的时候,才好容易清点完毕,总共四万七千八百二十三块六毛五分。
公司老黄的简易保险柜里大概还有几千块,这些就是李亚东目前所有的现金资产。
他今天特地去了一趟裁缝铺子,给吴瘸子知会了一声,约冯大明明天见个面,目的自然是为了那只老子骑牛罐。
李亚东寻思着还是得砍砍价,不然真花五万块买了罐子,公司的周转就会出现问题,半夜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好好的捋了捋,寻思明天该怎样狠狠地来上一刀。
翌日上午,李亚东如约来到裁缝铺,冯大明果然等在这里。
“哎呀,李老板,你可算想起我了……”
冯大明一脸谄媚,他现在已经完全摸透了,知道前面不远的那家一帆贸易公司就是李亚东开的,那些商品是真的紧俏啊,可以说拿来就是赚,根本不存在压货的问题。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眼前这人,总能搞到这么好的货源。
如同他这样自打出生就没出过京城的人,大概是无法将眼光放眼全国的,至少目前还不行,或是说还没警觉到。
“你没去我公司进货?”李亚东笑呵呵的问道,若说没有,那不能信,多贼精的一个人啊。
“去了,蒋科长接待的,每次就给那么一丢丢货,有钱都不好使,你看……”冯大明上次做三道贩子倒腾喇叭裤,也算狠赚了一笔,相较于普通小贩来说,资金无疑十分充足,可奈何有钱人家不给货,你说这事情给闹的。
如今好了,正主找上门来,再也不用看那个姓蒋的脸色了。
“哦。”李亚东点点头,倒也不例外,合理分配资源,维护好每一位客户的关系,这是他教给蒋腾飞的。正所谓和气生财,真想做长远生意,就要保证谁都不得罪。
给你一点是个意思,反正也不至于饿死,你也不能怪罪我,毕竟已经给了不是?
“这件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谈,先谈谈正事。”
“正事?这不是正事吗?”冯大明微微一怔,不过转瞬间就回过神来,一脸警惕道:“李老板,你还没死心?”
李亚东哈哈一笑,道:“没办法,家里缺个插字画的罐子,总感觉缺点啥。”
“可是……”冯大明弱弱的回道:“我真不想卖啊。”
“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的,除了我,应该没人会出这个价。”
这句话李亚东倒不是信口开河,这年头能一次性拿出几万块钱买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罐子的人,真心难找。当然,也不排除有像宫老爷子那样的异端,所以他才用了“应该”二字。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说实话冯大明心里其实挺矛盾的,他父亲死得早,如今家里就剩他和老母亲,俩人都没有这方面的嗜好,那罐子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个罐子,里面也变不出来银子。
从这一方面讲,若是可以卖给人家换一大笔钱,似乎更加妥当。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又怕被后人戳脊梁骨,百年之后也无颜进祖坟。
“大明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不好古董的人,收藏这么一个东西纯属浪费,意义何在?就把它放家里搁到死,然后传给下一代?”
“这……”李亚东的一番话说得直白,但都是实情,冯大明听罢也是无言以对。
“给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这类的东西,肯定会钻研钻研,保不齐还会找专家掌掌眼,搞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将它发扬光大。”
“而你呢,天生的生意料,只是起点比较低,缺的是资金,等你手上真有了一大笔钱,我估摸着用不了几年你就该富得流油了,那时不算光宗耀祖?不算重振你们冯家昔日荣光?再不济可以将祖坟好好修缮修缮,弄成全京城最气派的,祖人能怪罪你什么?”
冯大明眼珠子猛地一瞪,思想上的牛角尖,突然有种豁然贯通之感。
“对吧,我说的可都是实在话,对你,乃至你们整个冯家来说都是件好事,你自己琢磨琢磨。”李亚东见他终于心动了,不禁长出口气。
“那你准备出多少钱?”冯大明想好了,这或许是他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