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怅然地望着苏婵儿离去时,那单薄消瘦的背影,几度张口,又闭合。
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啊!
她是白府的二小姐,身份尊贵,而自己……
就这样吧……
他对自己如是说!
就这样悄悄地,把她放在心底……
听她的话,好好做一个江湖侠士,为民除害。
或许将来有一天,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时,还会记起他,为他而感到骄傲。
……
一直走出好远,苏婵儿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宇的心思,剔透如水晶,又怎么能瞒得过有心人的眼睛?
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她不能接受他,也不愿伤害他。
所以,只能这么做!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给他吐露心意的机会,尽可能地,将伤害降到最低……
“唉!”
苏婵儿又是一声沉重地叹息。
今后的路,便只有她一个人走了吧!
不,还有思吟!
她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远方,眸中,隐隐透出即将见到思吟的喜悦:
还有思吟,会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清晨。
白府。
一座精巧的高楼前,一名华衣女子在门口走了停、停了走,来来回回地徘徊着。
初升的旭日,射出万丈光芒,穿透那一片片水纱,静静地照耀着门前的女子,似要带给她无穷的希望和勇气。
在门外踌躇良久,最终,女子还是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见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申公泉,慢慢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黛霜,你终于,还是这么做了……
……
进得房间,转过屏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紫檀木大床,上面,半躺着一名手脚皆不能动弹的年轻男子。
听到脚步声,男子,也就是白秋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而那本就轻微的脚步声,却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迟迟不肯上前。
白秋风心中一动,已然明了了进来之人的身份。
他抬了抬眼帘,没有开口。
断脉重续,令他身体各处经脉,无处不痛,无处不痒!
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奇寒彻骨,冷到极致,身体已然麻木,只余极痒;又好似身处熔炉,沸热难忍,热到极致,便只觉极痛……
那时冷时热的感觉,交替往复,循环不休……
那时时刻刻,仿佛无穷无尽、永不止歇的折磨,使得他不得不耗费大量心神,苦苦忍耐、死死压抑,才能够将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完全收敛,不至于泄露一丝一毫!
而这痛,是治疗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来人,一直沉默着,不语。
……
良久的沉默之后,白秋风轻轻地开了口:“她,走了?”
这个她,两人自是心知肚明。
“嗯……”
黛霜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迟疑道:“你……不去追她吗?”
白秋风恍若未闻,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反应。
黛霜咬了咬唇,抬眸望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怪她……不告而别?”
白秋风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隐隐划过一抹自嘲。
不,他根本没有怪她的资格!
他怪的,是他自己……
黛霜没有注意到,仍在小心措辞,为那人的行为做着解释:“她这样做,只是害怕自己一看到你,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会动摇自己好不容易才作下的决定……”
“我知道,她是怎样的性格,我又怎会不了解?”白秋风闭上眼,低喃道。
他所认识的苏婵儿,不向来是如此吗?
即使苦着自己,也要所有人安好。
殊不知,在她作下那些决定时,还有一个人,与她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那犹如烈火锻造般的煎熬……
黛霜默了一下,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那你可知,她对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顿了顿,她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那笑,有些苦、有些涩:“你可知,这四年来,她一直都在暗中帮助白府?”
缓缓抬眸,黛霜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白秋风,慢慢启声:“你可知,她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名字,就叫做思吟?”
她每说一句,床上的身躯,就颤抖一下。
白秋风唇色惨白,俊朗的脸上,神色复杂至极,却还是没有说话。
“她第一次离开,是为了你;第二次离开,是因为我,却唯独,没有想过她自己!”
黛霜眸中,渐渐升起一层雾气,语调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可以走得果断潇洒,我却无法受得理所当然!你呢?你又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放她走吗?”
“难道,你就不为她想一想,不为你们的女儿考虑一下吗?”
黛霜的一席话,字字如刀,狠狠扎进白秋风的心窝,令他几乎痛得窒息!
他紧闭双眼,声音嘶哑道:“那我能如何?留下她吗?”
话落,他便先自嘲地笑了一声:“且不说她的身份,只会让我们三人相对尴尬无言;就算你我皆不在意,她的骄傲,也绝不允许自己,以那样不堪的身份,留在一个有妇之夫的身边……”
“至于离开……”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莫说我现在连床也下不了,便是能,我可以不管不顾,就此离开,弃你与白府于不顾吗?”
……
上天似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