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英和公孙靖站在谭公祠大门外,面面相觑。
此时的谭公祠香火不断,数以百计的幸州民众在里面焚香祈祷,求谭公显灵,解救被困的孩子。祠堂里嘤嘤哭泣声不断,一些年青的妇人哭得肝肠寸断,闻者心哀。有些胆子大的,恶言恶语咒骂江东王宗元。
“宗师弟此举真是公厕里扔□□——引起公粪了啊。”百里英小声道。“不过他也是替人背锅,老百姓并不知情。”
公孙靖道:“你相信不是他所为?”
百里英笑道:“我是信你啊,师兄。你说不是他做的嘛,我跟他又不熟。”
俩人出了谭公祠,百里英摩拳擦掌道:“怎么样?要不先来一出夜探安南王府?”
公孙靖摇头,“不可莽撞,谋定后动。”
百里英哈哈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的路上我看到前面有一家齐云楼,吃碗刀削面去,咱们一边吃一边谋。”
俩人来到齐云楼,要了个雅间,点了几样菜,又要了一壶甜酒,对着窗子吃起来。
百里英一眼瞟到,这个雅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题为《细雨骑驴入剑门》的浅绛山水画。只见远山隐隐,一老者骑青驴,背上背斗笠,形象跃然纸上。
画以赭笔钩出大概,以水墨钩勒皴染,以赭石和藤黄着山水。画面素雅青淡,明快透澈。画尾没有题名,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好画。”百里英心里暗赞。
公孙靖点菜的时候,与跑堂的小二好一阵低语。上菜的时候,小二一起送来了一个卷轴。公孙靖摊开了,百里英凑过去一看,竟然是安南王府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做了许多标注,连主卧室下面的密室和地道都标出来了。
百里英诧异的问公孙靖:“这齐云楼是做什么的?”
公孙靖平静的道:“江湖情报机构。只要肯花钱,在这里基本能买到你想要的任何情报。”
百里英咋舌道:“这么神通广大?背后是什么人?”
公孙靖翻着地图,随意道:“江南公孙家,江东宗家。”
“那就绝不是简单的江湖情报机构了。”百里英嘀咕道。也不理会那么多,兴致高昂的吃起了刀削面。
她小时候家里有个很会做刀削面的厨娘。后来在梅州街头流浪,别的事情不记得,最常想起的,就是那个厨娘做的刀削面。
公孙靖也没怎么吃东西,在地图上观摩了一阵,制定了行动路线,又拉过百里英,和她细细的说了。
“明白了吗?”
“明白。”
百里英信誓旦旦的的保证。转眼又笑着道:“我功力不济,爬不上墙的时候,你可要拉我一把。”
公孙靖点头。
二人吃了东西,策马扬鞭,一路往安南王府所在的永安郡赶去。
六日后。安南王府。
天上挂着一轮血红血红的毛月亮。百里英和公孙靖一身黑色劲装,带着黑面罩,像蜥蜴一样小心翼翼的趴在屋顶上。四周依稀可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
安南王真是一个会享受的家伙。百里英心里叹道。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公孙靖扒开一片瓦片,冲百里英打了个手势。百里英往下一看,公孙靖果然算无遗策,屋子里躺着的正是安南王宗珩。
他仰面躺在一张逍遥椅上,椅子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卷摊开的书、一壶茶、一盘吃了一半的点心。
百里英前世与宗珩打过几次照面,但都隔得远,没机会细看其容貌。现在仔细一看,与赵昭昭梦里的那个宗珩果真一模一样。
“难道世界上果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百里英用眼神询问公孙靖。公孙靖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处。
百里英明白了。易容术。
“这个是真的吗?”百里英再次用眼神问公孙靖。
公孙靖轻摇头。
“咚咚咚!”黑暗里一阵敲门声让百里英和公孙靖警惕起来,双双把身体隐进了夜色中。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宗珩门外敲门。
“王爷!”
“何事?”
“贵客到了!”
“有请。”
片刻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紫衣人走进了宗珩的房间。此人走路很快,但有点跛脚。
这人真是太熟悉了。百里英和公孙靖面面相觑。赵千忍。
二人不由自主的轻轻把耳朵贴在屋顶上,听他们说话。百里英瞥到公孙靖听墙角的姿势,差点笑出声来。为什么此刻偷听人讲话的公孙靖的姿势这么古怪呢?像一个耳背的怪老头。
“二哥。”宗珩从躺椅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百里英心下称奇,赵千忍什么时候成了宗珩的二哥了?她看了眼公孙靖,见公孙靖的眉头也微皱,看来也是不得其解。
赵千忍不客气的坐在宗珩之前趟过的逍遥椅上,看起来有点疲惫。
宗珩给赵千忍沏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二哥的腿伤好点了吗?”
赵千忍端过茶,仰头一口喝完了,把茶杯重重的放在身边的茶几上。
“二哥此行不顺利吗?”
“……顺利。”
“那二哥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赵千忍手里把玩着茶杯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问宗珩道:“谭公祠怎么回事?”
“什么谭公祠?”
“别跟我打马虎眼!”赵千忍一个茶杯盖甩过去,正中宗珩左边眉骨。茶杯盖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宗珩的眉骨上方流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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