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踩着夜风披着月光家,推开门的时候,没有那个瘦小的身影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迎接,一时半会还真的有寂寞。
自己的哥哥唐奕经常出差,一般有事儿也会直接睡在工作室里,很少家,这家里就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母子俩住着,现在连唐惟都没有了,一屋子的空气就寂静地令人发疯。
唐诗垂下眸子,只觉得酒后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振动都牵扯出刺痛感,她重洗了澡,那种令她发慌的失措感才渐渐退去。
唐诗干脆懒得吹头发直接躺到了床上去,将自己缩成一团,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关了灯之后黑暗吞没了一切,她听见自己孤独的呼吸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平线传过来的一般。
一个人真的会压抑到疯掉。
唐诗有了一种,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绝望。
终还是在疲惫和痛苦的折磨中沉沉睡去,唐诗裹紧了被子。
黎明难来,而这一次,她又是孤身一人与这命运作战。
然而矫情的下场就是,唐诗感冒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只是有头晕,下午就开始发烧加鼻塞。一到工作室里她就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看了眼依旧是没有任何人复的邮箱,于是她站起来,决定去看医生。
她可没那么爱作死,感冒了还把自己憋着,等着不可能的某某某来心疼。这种做作的心态统称为活该,有病就看医生吃药,自己不爱自己,没人会爱你。
等她到了医院的时候,的确是烧得挺厉害,长挺帅的医生拿着温度计啧啧称奇,“三十九度八,牛逼你他妈再晚来没救了,等死吧。”
唐诗刚想说医生看着眼熟,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人就直接疲软晕了过去。
再睁眼,薄夜坐在她身边,唐诗像是吓了一跳,想说话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喉咙发炎,一发出声音就疼。
可是她还是忍着疼说,“你怎么来了”
薄夜在看手机上的股票,听见唐诗的声音淡淡地开口道,“江凌告诉我的。”
哦她记起来了,怪不得这个医生有眼熟,原来是江歇的弟弟江凌。
曾经她还是唐家大小姐的时候,他们在某个晚会上见过一面,时光飞驶,现在竟然以这种方式再见真是有可笑了。
颇有名气的人都是在一个圈子里的,当时的唐诗也不例外,只是现在大抵他们都已经忘了她吧。
薄夜说,“他也认出了你,所以给我打了个电话。”
江凌心挺宽的,竟然找她的前夫来帮忙。
但是唐诗不是那么善恶不分的人,直接说了一句谢谢,把薄夜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她眯眼冲他笑了笑,疲惫万分,眼神却透着鲜明的抗拒。
薄夜视线挪到了唐诗无意识攥紧的拳头上,发现了她的微微颤抖。
男人勾了勾唇,依旧是一副完美妖孽的模样,出声嘲讽她,“唐诗,我发现你真的做人挺失败的。发烧到这个地步,连一个陪你看病的人都没有。”
唐诗胸口一刺,苍白着脸冲他笑笑,“我的事情不需要薄少多关心。您现在要是没事,可以去忙了。”
言下之意就是赶他走。
薄夜怒极反笑,“唐诗,你别不知好歹。”
他薄夜什么人,主动关心一个生病的女人,那是开天辟地头一,而她居然赶他走
唐诗冲着薄夜讽刺地笑笑,“我感冒还不至于死了,您不是大忙人吗,我和你之间没别的关系了,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看完了就走吧。”
薄夜满腔怒火没处发泄,看笑话他好心过来照顾她,帮她缴费办手续,到她嘴里成了看笑话
于是忍着怒意,他猛地站起身来,“我就是来看看你一个人过得有多可怜,你也没什么值得我长久待着的。”
说完直接往门口走,坐在病床上的唐诗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倏地,自嘲一笑。
薄夜,你可别说我心疼我了,之前伤我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我,现在忙前忙后来关心我,多好笑啊
薄夜走后,唐诗发了个短信给姜戚,对方没。唐诗想了想,昨天晚上叶惊棠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招惹,于是也不强迫她过来陪着自己了。乖乖等了两个小时药水挂完,她下了病床去办手续出院,出去的时候又遇上了江歇。
那厮身边还跟着昨天夜里在酒吧门口撞到的男人。
浅金色头发的男人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吹了声口哨,穿着一身名贵的衣服,腔调妖孽,冲她眨眨眼,“哟,这位等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江凌很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她是我下午的病人,过来看病的时候发烧都四十度了。”
金发男的应和江凌当时的一模一样,“牛逼”
江凌看见唐诗按着手上的创可贴,就上去说道,“还要再过来挂两天,晚上药记得按时吃。”
唐诗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江凌又说,“不必了。不过五年没见,你怎么孤身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唐诗鼻子一酸,“我身边还能有什么人呢”
江凌不说话了,抿着唇,倒是身后金发男走上来,拍拍唐诗的肩膀,“你和阿江是旧识”
唐诗头,打算离开。
背后他在喊她,“唉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诗觉得自报家门都成了一种耻辱。
五年前的唐诗,和现在的唐诗,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那名字当年有多高贵,现在就有多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