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健回想着薛母的话,去林场?去挖笋?去养猪?还是学山下的老人编竹篾?自己都觉得可笑。昨天一时冲动,只想着立马离开城市,离开父母的包围圈,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可以独立,现在想想,似乎赌气的成分更多。这山村里的人有条不紊地进行自己的工作与生活,他不知从何插手,更觉这种强行融入没有意义。桥归桥,路归路,生活舞台,各自安好。
他想明白了,转身往回走。回到院里,薛丁铭正从自己房间隔壁的杂物间往外搬东西,长条凳子,簸箕,鸡饲料……
“丁铭,我有事跟你说。”
“你回来啦?我看你在外边溜达就没叫你,我正给你收拾房间呢。”
“不用收拾了。”
“怎么了?”
“我想出山了。”
“大少爷,你这是哪一出?”
“你就当我来看你的,来玩的,现在知道你没事,我就走了。”
“你是不是听到我妈说的话了?”
“不关阿姨的事。”
“那是为什么?”
“这里不适合我。不过,这一趟进山,想明白了很多事,收获很大。”李子健拍拍薛丁铭的肩膀,笑着说。
薛丁铭有点不明所以。
“好了,东西都搬回去吧,我吃过午饭就走,顺便帮我收拾一下行李箱。”
“哎,你这家伙,真拿自己当少爷啊!”
薛母在房里已经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笑着走出来说:“子健,阿姨去给你煮几个鸡蛋,带着路上吃。”
“谢谢阿姨。”
薛父帮李子健联系了一个所谓“黑车”(未经核定许可的地下交易载客车辆)的司机,专门跑城乡单线往返的熟人。
午饭后,薛丁铭骑着摩托车把李子健送到国道上与联系好的司机会合。李子健上车后,薛丁铭趴在车窗上嘱咐司机:“叔,路上不要再接客了,包车到家,价钱贵点没关系,多少钱找他要。”
“行了你,不知道我现在非常时期啊,走吧走吧。”李子健佯装轰他走。
薛丁铭笑着退到路边,跟李子健挥挥手。“路上小心啊。”
李子健说:“快点把伤养好了,出来找我。”
“知道。”
司机把车从国道开上了高速公路,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看着窗外风景风驰电掣般后退,李子健浑身舒畅,速度给人以激情。想起昨天此时在路上的境遇,真是哭笑不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他坐直了身体,抬起手腕整理一下表带,金属表盘折射出阳光的辉耀,心里说,小爷回来了。
汽车开到新区莲花山别墅5号,李子健下车按了门铃。
家里女佣通过门口监控看到李子健,赶忙按了大门遥控,张姨正在厨房择菜,听说李子健在门口,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外走,还有两个女佣也跟着跑了出来。张姨挽着李子健的手臂进屋,有人去给司机还钱,有人帮李子健提行李箱,两三个人簇拥着把李子健迎回了家里。
李子健和张姨坐在一楼客厅里。
张姨问:“子健,你不是说要去一段时间吗?怎么就回来了?”
“临时有变,回来了。”
“那回来了还要去吗?”
“不去了,换个地方。”
“还要走啊?”
“不一定。再看看。”
“那今天是在家里了吧?”
“嗯。”
“太好了!我这就去给你弄好吃的。”张姨一拍大腿,高兴地站了起来。“你先去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我给你焖鱼去,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焖鱼。”
“好。”李子健笑了。环顾家中陈设,干净整洁,富丽堂皇,回家真好。
李子健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女佣已经把行李箱提上来,放在柜子旁边。他走到书桌前,拿起桌面上的画稿,一张水彩画,初夏正对着他笑。回家还能见到初夏,真好。
手机铃声响起。薛丁铭打来的。
“回到了吗?”
“刚到。”
“怎么样,这一圈回去,知道家里好了吧。”
“没感觉。”
“少装。哎,你知道吗?听说初夏回老家了。”
“知道。”
“相思的滋味不好受吧?”
“彼此彼此。”
“哥儿们可是来给你送福利的,你就这么对我啊。”
“什么福利?”
“关于初夏的。”
“快说!”
“我听小兰说初夏去市博物馆应聘讲解员,那边招学生兼职,暑假有专题展览,每天要给来参观的人讲解展品历史背景。”
“听起来很适合她。”李子健笑着说。
“那边招聘到今天结束,20号确定人选,25号开始培训,28号正式上班。我可是把重要消息告诉你了啊,剩下的看你自己了。”那边传来薛丁铭的坏笑。
“谢啦!”李子健强力按住内心的狂喜。
挂了电话,他兴奋地张开双臂,倒在床上,哦耶!初夏与工作,一箭双雕,美哉乐哉,天助我也!可以每天和初夏一起上下班,是最幸福的事情,而且去市博物馆上班,肯定不会遇到那些想找他麻烦的人。李子健已经开始想跳出原来的社交圈了。
再一想,去应聘要准备些什么呢?自我介绍?衬衫皮鞋?那什么时候去报名呢?等等等等……薛丁铭刚刚说什么来着?
今天结束报名!今天结束!他一看墙上挂钟,下午4:15。完了完了。快结束了。
李子健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要往外跑,因为太着急了,脚踢到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