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鲜空气涌进来了, 昨儿遗留的酒味也渐渐散去。

她在窗边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准备问赵祁慎是不是要用早膳,她好吩咐下去,结果明间里不见人。她绕过大红落地罩,发现他鞋也没脱躺倒在(床)上了。

一条腿就那么挂在(床)沿上,刚穿好的衣裳也没了个型。

他本就是(身shen)形高大的人,遗传了老建兴王的个子,打小又跟着练习骑(射she),这个头在同龄人中是拔尖的。

她走上前, 宽袖与袍子窸窣。探头一看,他也没睡着, 而是把双手枕在脑后, 望着帐顶镶嵌的夜明珠出神。

她自发坐到脚榻上, 扫了眼他修长结实的那只腿,问“要脱鞋吗睡个回笼觉”

赵祁慎却没有应声。

她就转着眼珠子觑他神色,剑眉下压着的那双凤眼毫无波澜,面上也是淡淡的。

但他这样多半是在生气。

他自小就有个臭毛病, 生气的时候会尽量压抑着, 似乎是怕让人知道他生气是多丢脸的事一样。

不过他又是气哪门子

刘太后都吓成那个样子了, 老王妃的事(情qg)肯定也有眉目, 不然他不会动手杀人立威。

他不说话,顾锦芙琢磨了下, 还是伸手去帮他脱鞋。

他仍是一动不动。

鞋子脱了一只, 另一只也得脱吧, 可他另一条腿在里头,她只能叹气一声“奴婢失礼了。”

话落,爬上(床),去把他剩下那只鞋子也给摘下来,又回到脚榻上坐着。

她在下头坐了会,屋里安静得只有更漏的滴水声,再回头,见他是闭上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睡了。她想了想,站起(身shen)去帮他扯过被子盖上,余光扫到他眼底下的乌青。

昨晚他恐怕是一夜没睡。

做好这一切,她蹑手蹑脚退出内寝。外头当值的小太监和宫女正探头探脑,在听吩咐,结果是见她出来。

“魏公公,可要给陛下传膳”

顾锦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摇摇头,众人又都在门边站好。

赵祁慎是有些生闷气,被她一句开玩笑气的。敢(情qg)他不要脸皮蹭着上杆子明示了,她那木头脑袋居然还转不动。还一脸跟灾祸降临似的,他好歹是正经龙子龙孙,她还瞧不上,还是怎么滴。

他能不生气吗

不过也有累的,在她给他脱鞋的时候,他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赵祁慎这一睡,直睡了一个多时辰。

等醒来的时候一翻(身shen),发现(床)跟前有个(身shen)影,定晴看去,发现是正靠着(床)低头不知在做什么的顾锦芙。

他坐起(身shen),动静惊着她,当即就回头看。

“醒来了,我让司膳房熬了鸡(肉rou)糜粥,炒了你(爱ai)吃的麻辣肚丝,就在炉子上温着呢。”

她把手里的活计放下,站起来去扶他下(床)。

赵祁慎视线却是落在她搁在地上的针线篓,问“这是在做什么”

顾锦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才起了个头的宝蓝绸缎,笑道“马上入秋了,给你做个抹额,哪天想练箭或骑(射she)的,戴上挡挡寒。练得一头汗再被邪风侵了,老了要得头痛症的。”

他也不穿鞋子,光着脚就站在地上,然后弯腰去拿那方绸缎的来看。

正走着针的是银线,秀了一半的祥云纹,他翻来复去看了看,难得夸赞道“这么多年,也就是这手女红有长进。”

顾锦芙得了夸奖嘿嘿一笑。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女红这事上有执着,也许这是这么些年来,能让她对自己是女儿(身shen)的一个寄托吧。

这是她穿着男装唯一能干的姑娘家的事(情qg)。

赵祁慎看了看,就放下了,他有不少她亲手做的东西。不过都是小东西,荷包,抹额,巾帕想想,这些也都是温(情qg)。

“昨晚你真的说了。”

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一句,顾锦芙明亮的双眼盯着他看。

他说“我问你是不是还想着要嫁给郑元青,你自己哭着说万万不能,嫁他不如嫁我了。还拽着我说今晚就搁这睡了,给他来一个头绿。”

顾锦芙猛地咳嗽起来,面红耳赤,震惊之余还想打死自己。

她真那么口没遮拦

虽然她时刻是想报复郑元青,但不至于到这种份上吧。

不过当她知道郑家一直没提退亲的事,但外头都说她死了,退不退都一样。何况郑元青应该是成亲了吧。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打听过郑元青这些事(情qg),一头一脑都是想着找当年的蛛丝马迹了。

赵祁慎见她咳得都弯了腰,抬手去轻轻拍她背“我是天子,金口玉言,会护着你的。”

顾锦芙被他吓得如惊弓之鸟,一下子就退开好几步,缓了口气惊恐道“您不用理会我的酒后疯话”

“酒后吐真言,我还是知道的,我们也一块儿处那么多年了。”

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顾锦芙(欲yu)哭无泪。

赵祁慎见她皱成了一团丑得难看的脸,嗤笑一声“平时的傻大胆呢,连天都能捅破的狠劲儿呢,这就吓成鹌鹑一样了出息”

说罢,他张开双臂“饿了,捯饬捯饬,吃饭。”

顾锦芙那跳得快要飞出喉咙的一颗心终于平复一些,磨磨唧唧上前给他整理衣裳。所以他还是拿她在开玩笑对吧,后面的话摆明了是告诉她在故意吓她的。

这人有那么点可恨。

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在那咬着后牙槽给他整理衣裳,赵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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