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秋风瑟瑟,合着落地蜷起的树叶一起吹奏着寂寥的歌,吹来了遮住月亮沉默的云,吹起了不带感情的阵阵凉意,吹走了马克商场的热闹与喧嚣,却没能抚平从商场走出来了的这个马脸男人皱起的眉头,他是最后一个从商场里走出来的人,他在商场门前的广场上停下了脚步,在裤子口袋里摸索着什么。这时他背后的商场的灯一下子熄灭了,紧接着是铁门下降的声音,广场上一下子变暗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广场上的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好像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这让他不由的心慌烦躁起来,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盒烟,晃出一支来用嘴叼着,然后又掏出打火机点上,他猛吸了一口,眼神开始迷离了起来,呼出的烟没有立马散去,而是萦绕在他眼前,渐渐的聚起来,聚成一辆车的形状,飞快的从他眼前驶过,撞到不远处的路灯后只留下一个车轮,其他都消失不见。车轮向他这边滚来,但滚了没多远就横着倒下了,接着轮胎就像了泄气一样缩小,变扁,又长出尾巴,甚至探出了三角的蛇的脑袋,蛇对着他吐了吐信子就猛的张开大嘴飞扑了过来。手上的烟早已烧到了滤嘴的位置,烫到了手指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立马甩掉了手里的烟,用脚踩灭,再抬头看周围时,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没有蛇,没有烟,也没有了刚才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用力搓了搓自己脸,似乎是平复了情绪之后才感受到了身体的疲惫,他挠了挠头,掏出手机点起了外卖。
“小荷呢?”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店里的客人都走了,童老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从厨房出来的李忍冬。“刚刚去看过了,还睡得挺香。”李忍冬举起双臂,一高一低,然后闭上眼睛头歪向一边。他这是在模仿薄荷睡觉的样子,他刚刚上楼推开薄荷的门,一进去就看见她衣服也没换,就摆了个大字型的睡在那里,他刚准备要喊她起来做饭团,她却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李忍冬吓了一跳。李忍冬等了一会,把手伸到她脸前挥了挥,她也没什么反应。李忍冬想冲下楼叫童老板上来看,她却又伸直了手臂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似的,李忍冬赶紧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扯了被子把她胡乱裹了起来。李忍冬挠着头还想着是不是要捆起来才好,薄荷却又往后一仰要倒下去,他赶紧托住了她的后背,把她轻轻放平,把两只举着的手按了下去。又等了好一会儿,薄荷除了将手高高举起做出像欢呼时的动作以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动静。“那行吧,今天就让她睡吧。也有够折腾的了。”童老板还是有些心疼女儿。“是够折腾的。”李忍冬望了眼楼上,突然将双臂平举,然后像僵尸一般,并着双腿跳到了童老板面前。童老板当然不知道李忍冬这是唱的哪一出,抬手就要打。李忍冬立马又向后一跳,收回了手臂,抿着嘴巴,耸了耸肩。“别皮了,快去准备鱼丸,马上又要有吃夜宵的客人了。”童老板边说边白了李忍冬一眼,李忍冬又面无表情的准备跳着去厨房,刚转身跳了几步,头就被一块飞来的抹布砸个正着。
“晚饭吃过啦,那夜宵想吃啥?外公给你去买。”苏子瑾才刚进花店门口,柳文斓就立马迎了过去,握着苏子瑾的手笑的合不拢嘴。一老一少并行着上了楼。s局跟薄荷家的关东煮店的很像,也是三层楼,一楼店铺,二三楼是普通的居民住宅。“爸,你别辛苦,我去就成。”苏老师接过儿子身上的包也跟着上了楼,刚放下包就听见爷孙俩人的对话,立马凑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又把手搭在了老人的手上。“那怎么成呢,阿瑾好不容易回来呢,怎么辛苦了,一点也不辛苦。”老人撅起了嘴,假装生气起来。“我想吃外公做的馄饨。”苏子瑾看着眼前执拗的祖父和有些委屈的父亲,笑了起来,这才是他的家,才是他能安心的地方。“有有有,我昨天刚包的,听到没,阿瑾要吃我做的馄饨。”老人一下子得意起来,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苏子瑾的脸,“再辛苦也没有我们阿瑾辛苦,我现在就去烧。”柳文斓立马一甩头,抬腿就往厨房走。“馄饨哪里够啊,爸再给你炒两个拿手菜。”苏老师也学着老人的样子一甩头,抬腿就要往厨房走,走了一半又跑回来给苏子瑾推开了楼梯边上的一个房间的门,“你楼上房间乱着呢,你舅舅让你睡他这里,他刚打扫过,你先把包放进去,一会儿我给你拿被子。”苏老师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背,就又快跑到柳文斓那边去了。“爸,你给我也烧几只馄饨下去吧。”“小子哎,算你识货。”苏子瑾在这头也能听见厨房里两个人兴高采烈的谈论声。他靠在门框上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儿,嘴角不断的上扬。他一直期待的平淡生活就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回到家有人在等他,高兴为他做饭,能从他们的笑容中感受到温暖和力量。当警察,为的是守护更多的家庭,可他一直最想守护的,还是现在厨房间里为他忙碌的这两个人。还好今天他回来了,他忍不住又笑起来。
还是赶紧把包放好就去厨房帮忙吧,苏子瑾拎起包进了房间,弯下腰把包放在了书架下方,当他抬起头时,碰巧看见书架上贴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那个穿警服的自己,露出洁白的牙齿傻笑着,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穿上警服时拍的照片呢,那天外公、爸爸和舅舅都来为他庆祝。看着自己有些稚气的脸,让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