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刻。
安庆府。陈家宅院。
望着脚下的碎片,方中平心头沮丧,他知道中了白智勇的暗算,他落下的力度绝不致踏破海碗,这定是对方腾身时已做好了手脚,用内力震碎了海碗,用的力道十分巧妙,还能让碗保持原状,却让他来踩碎。这份超绝功力,让方中平感到畏惧,本来这次遴选帮主,他自己还保有一丝遐想,现在,这希冀算是破灭了。方中平回身向白智勇一拱手,苦笑一声,哑声道:“白兄弟,佩服,我败了。”
严长老宣布:“第一战,白智勇胜。”
三十里铺。
高长江躲在布帷下,耳听脚步声接近,忽然一个微微的衣袂掠空声出现在庙门左近,好像有人从庙门前飞过,接着一个物事从门口被扔进来,啪的一声落在门槛之内。高长江心中大为惊诧,这人一直在旁隐匿,我怎么一直没有发觉。他竖耳侧听半晌,外面却再没了声音。
那个人就如同空气般,转瞬间不见了。
高长江轻轻撩开布幔,果然见在门口旁边,有个蓝布包袱,倒和自己的十分相仿,他欲待出来看个究竟,却发觉周遭的脚步声已近,马上就要走到门口,赶忙重新把自己藏好,手持长剑,屏气凝神。
梅庄。
唐七风夜半闯了一次梅庄正院,发觉这梅庄似乎在进行一个惊天阴谋,他推测以梅长峰天下十大名剑的身份,当然不会加入一个帮会或门派,那么很有可能此处人等俱是假冒,当下他潜到了梅庄的后厨膳房。经过一天的潜伏,他对梅庄的地形早已了然于胸。
他想到一点,就是如若此处的梅长峰是假冒的,那真的梅长峰或许已死,或许是被囚禁,如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是后者那必然有人要给他送饭吃,不管怎样,看看有没有人送饭到他未去过的地方,也可判断梅长峰是否还活着。那真梅长峰十分关键,找到他,莫须就能找出真相来。
昨天他去报告唐门已经离开的消息时,只不过是编个出人意表的理由,为见到梅庄的首脑人物罢了,谁知道却一语成谶,原来二师兄他们当真已回归本门去了。原本约定今日里和同门会合,现下梅庄里只剩他一个唐门弟子,该当如何是好?
唐七风决心留下来,一定要打探到确实的消息,再返唐门。
古瀑楼台。
忘忧怕敌人发觉,火把已熄,他忧心无解的安全,很想去接应,但职责所属,此处更为紧要,他就问松竹梅三人和崆峒派交手的情状。梅花仙趴在地上,忽然一指远处的山路,惊呼道:“快看,那边有人过来。”众人都是一惊,目光转向西面的山路。
只见从远处走来一人,一步一步地,显得颇为吃力。
忘忧凝目细看,却不是无解是谁?他心中惊喜交加,喜的是无解终归是活着归来,惊的是不用问受伤极重,已经无法施展轻功。他飞跑过去迎接,无解看到忘忧,心头一松,微笑着站在原处不动了,忘忧来到近前,不由分说,将无解揽住,背负起来,一口气跑回到楼台外,才把无解轻轻放下。无解浑身无力,不过硬是咬紧牙关,勉力站住。
这时天色微亮,虬松又点起火把,众人看向无解,这才大吃一惊,只见他俊秀的脸上遍布血污,嘴角冒着血沫,雪白的衣衫也几乎被鲜血染红,浑身都是破口和布条,臂上腿上腰上几处伤口还在冒血,浑如一个血人一般。
忘忧看着无解登时红了眼,未几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他悲声问:“是谁伤的你?我与他们拼了,大不了咱们死在一处好了。”无解费力地轻声说:“崆峒…五…怪,我实在是…抵挡…不住,你们快…快快…逃生…”话未说完,身子一软就此昏厥,忘忧抱住无解,他转头急问松竹梅三人:“你们身上,可有伤药?“松竹梅三人慌忙把身上所携伤药拿出来,全部放到地上。
忘忧手忙脚乱地先给无解止血,用了一些外用药物,再掰开无解的嘴,用梅花仙的酒葫芦打来水服下伤药。忘忧探看无解的鼻息和脉息,觉得虽是羸弱,但暂时性命无忧。
虬松仙待忘忧忙完,开口道:“大师,既然强敌在前,我们该当如何?”忘忧心乱如麻道:“我守在此处,凭毒功抵挡,大不了同归于尽。三位意下如何?如不想死在此处,可从古瀑处跳下逃生。”虬松仙犹豫道:“敌人势大,不如暂且避避锋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忘忧摇摇头:“此处乃是绝地,无处躲藏。”那梅花仙大叫:“大师,我看你是糊涂了,我大哥的意思是先进你来的密道躲避一时。你难道愿意把你无解兄弟的性命就交待在这儿?”
忘忧回想,确实是心神纷乱,忘记了密道一事儿。他行事果决,当即到楼台内开动机关,那石桌面扬起,他说:“快,你们都进去,把无解背进去,我再布下两道毒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