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过去一个月,吕野可不会给行军参谋特别的待遇,知道了陈琦就是小时候尿了自己一脸的小子,更是照顾陈琦,照样要跟着训练,每天每天苦不堪言,也不见朝廷有进军的动静,冬天,没有人会去打仗,春天越来越近了,陈琦每天都会抽空去钓鱼,再买一壶冷泉酿。
陈琦随河而走,是散心也是想事情,邹辉杨耀宗霍东也识趣的不去打扰,跟韩星在一起分享切磋功夫,说着离开长安那天暴雨里那一声惊雷。
陈琦走到河边,抚着河栏,看见河中央撑着一个帐篷,一个蓑衣老头坐在冰面上钓鱼,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陈琦以前酷爱钓鱼,看着心里痒痒,不由得就想起了什么八字结、抛竿,好像身不由己的陈琦踩着冰面走到了老头边上,正好老头收线,收了一条磷光闪闪的沥泉鱼。
陈琦搭讪道“老爷子,钓鱼呢。”
老头抬抬头,继续收线,“怎么,年轻人也喜欢这个调调?”
把冷泉酿拿出来,跳下去给老头前面的杯子里填满,老头子看看鱼篓,把冷泉酿喝掉。陈琦看着老头子挖的冰孔,圆滑均匀。
“老爷子天天在这钓鱼?”
“嗯,钓了十多年了,军镇上的好鱼,都是我供应,看镇东头河边那个鱼铺子就是。不过这两年愈发供不应求了,来的人太多了,看来朝廷想把冷泉变成以前那个样子。”
“以前的样子,老伯,以前冷泉是什么样。”
老头放好线,把蓑衣紧了紧,“以前冷泉挺热闹,南悌都没有冷泉热闹,敬亭山庄在的时候更热闹。商国人经商就是厉害,想这个沥泉鱼,都是贡品,卖给咱们大秦都要五金一条,论条卖”。
老头说完叹了口气,“冷泉又要不太平了,人都传言‘七星齐聚,紫气东移,三江寒彻,地覆天翻’南悌梨花书院本期结业生都来了冷泉,看来老头子要搬走了,本来三东江是冻不上的,可是今年竟然冻上了”。
陈琦心里有些惴惴,本来还想有个钓友呢,看来公务员的日子是不能再过了,老头子看了看陈琦,“你也是朝廷调来的军官吧,”。
陈琦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天下太平不好吗,非要打仗,使民众不得安生”。
“打仗,肯定是有目的,或者为了生存,或者为了执念,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要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小伙子,你学的法家?还是名家?”。
陈琦低头想了想,“该算法家吧”。
老头看了看陈琦,又说“你内力没有,内气也未开,脉门也狭窄,怎么看都是个劲比较大的普通人啊,你拜的师傅是谁,太不负责任了。还好北商这些年都没什么进攻性,就是一心想把咱们的冷泉抢过去,你这上了战场,不出一刻就死了,不过商国也就是想想,他们虽有死战的勇气,奈何商国领导层不喜战争,导致连年失败”。
陈琦心里想,冷泉本来不就是商国的吗,占了十几年,倒变成大秦的了,对老头道“没正经拜过师,都是自学的”。
“自学的算什么家,无学派承认”。
陈琦笑笑,老爷子肯定不是普通人,自己学功夫学晚了,也不抱怨,反正功夫对自己来说,没什么用,坐在老爷子身边,自己弄了跟钓竿,跟老爷子借了鱼钩,开始钓鱼,接下来一个多月,每天训练完,陈琦都过来陪老爷子钓鱼,每天带一瓶酒。
几天下来,听施老爷子吹牛也成了陈琦的爱好之一,就像以前看李师傅的烹饪一样,不得不说的是,施老爷子的鱼做的也是一绝,使的陈琦大饱口舌之欲。
一天傍晚,老头子收拾好东西,坐在陈琦对面,道,“快春天了,到春天老头子就离开冷泉了”。
陈琦拿着吊杆,笑着跟老爷子道别,“这些日子谢谢施老,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去”。
老头子仔细观摩了下陈琦,叹了口气“算了,老头子喝了你那么多酒,走之前教你点东西吧,免得上了战场无法自保”。
陈琦心里有点发毛,真的假的,随便看个钓鱼就碰到个世外高人,不会是骗子吧。
“施老,您什么派的?”
只听老头子说道“杂派,老头子什么都学,先秦诸子百家,传下来道家分截阐、释家分华禅。所谓花有盛谢、棋有黑白。诸子百家其实都是相通的,想治人,想治国,想强己,通过各种手段夺天地之造化,用的方法都不外如是,不过我教你的,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你小子命好,修了几世福分才能遇到我,知道不”。
冬日的冷泉没有暖阳,也没有往日泉水叮咚叮咚的宁静,风停停又吹,角楼的旌旗也湿哒哒的迎风不展。施老头盖在江边的鱼舍,很有浪漫主义情调,木结构复式楼,很西方的感觉,顶层还是开放式的,带个棚子。
春的脚步越来越近,冷泉南北两侧的山谷都吐露星星点点的绿色,南部的雪已经化开,以冷泉为界,往北是白色的冰雪世界,往南,万物复苏,一片生机盎然,冷泉,则是名副其实的冷泉,永远都是冰雪覆盖,陈琦从施老头的描述里,想象了一下很多年前,敬亭山庄四季如春的影子。
施老头就是三东江里那个钓鱼的老头,是个老顽童,性格时而严肃,时而鬼马,会的东西多了,难免精神有点分裂。很多时候得过且过,又有的时候精益求精。
这里的江湖门派,跟陈琦自己所知道的,也有很多不同。每天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