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在……安慰自己吗?不禁艰辛地喘着气笑起来,贺岩枋轻叹:“真是……符合你作风的话。”
“我说得不对吗?”奥利奥继续说,“你们彼此相爱,应该会希望对方好好活着吧?她根本不会恨你,你自寻烦恼。”
即使如此,痛苦也没有丝毫减轻。贺岩枋感到意识像陷进了沼泽,身体不由顺着赭柱往下滑,声音也渐渐低微:“我没能救她,我不可能不悔恨痛苦……”
“沉浸在无法改变的事实里是最蠢的,我已经容许你消沉这么久,但活着不可能就为了这样,因为无能而落得这样的结果,所以要变强以保护新的爱人,或者找一个强大的爱人免去保护之忧,你自己选啊。”奥利奥平淡地说。
期望从他那里得到安慰的自己真是太蠢了……无力去反驳什么,贺岩枋努力去压制再次疯狂蔓延开来的银鳞,渐渐被疼痛牵引着蜷起身体。
“爱得这样痛苦,当初真的不该让你回这鬼地方。”奥利奥的声音隐隐约约,像是被血液鼓动的潮涛隔开。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对这些事撒手不管,也想把身心全然投入新事业,把希望全然托付给这个男人。可是不这样忍抑的话就不是贺岩枋了。即使痛苦也想坚持,想要直面过去之伤,用这刻印伤痕的脊背去承担一些东西……
“你还清醒着吗?不会在觉醒着吧?”奥利奥感到不妙地问。
已经无力再拿着手机,贺岩枋蜷着身,意识浮沉着,难以回应。
“吉恩不在吗?你们都在搞什么啊……”奥利奥似是叹息,“什么都好,说话吧,别晕过去,不然妖王都就得被你夷平了。”
不能变成那样……意识仿佛在慢慢撕裂,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什么疼痛酸涩的东西想冲破喉咙而出,就连发出声音也相当艰难。
什么都好,要继续说话吗……
目光透过围栏看到摇曳的莲叶,涌动的意识里仿佛又现出少女万千风荷中战斗的身影,不由就轻轻念起来,像一首断断续续的歌谣:“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我又何惧?当我爱时,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余光中的诗。处于起伏不定的苦痛中,贺岩枋的声音略微嘶哑,发音也模模糊糊,像是温柔的低语,在这幽静的夜里却格外地契合风荷的声音。
“你的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例如夏末的黄昏,面对满池清芬……面对静静自燃的灵魂,究竟……哪一朵,哪一朵会答应我,如果呼你的小名?”
奥利奥那边并没有声响,一切都是安静的。拂过脸庞的荷风清凉,内心被水波充盈,梦一般地诗就诵到了最后:“永远,我等你分唇,启齿,吐那动词……凡爱过的,永不遗忘。凡受过伤的,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红得惊心,烙莲花形。”
半晌无言,当锦鲤泛起水波时,奥利奥又开口:“好多了?”
“嗯,缓过来了……”略微支起身子,贺岩枋又垂眸,“稍微问你个问题……”
“说吧。”
“我感觉得到恶意……可为什么找不到确切的敌手呢……”
“我觉得你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没错,洞察人心之暗的自己应该不会看错人,就算没有去读心,也足够判断哪些人的情绪不对啊……
“你本来应该看到了事物的全貌,而你的劣势在于那些都是你认识的家伙,你对他们有主观的判断。”
似乎有些道理……
“我爱你。”对方毫无征兆地抛出这么一句,就算意识如浮沉于泥沼,贺岩枋也被恶心得猛然一震。
“哈?”他不由尖锐地发出声音。
对方不禁爆发出作弄成功的大笑,半晌才接着说:“会觉得特别奇怪吧?”
何止是奇怪,简直恶心透了……
“那这样说又怎么样呢,活该,你也有今天啊,早点死掉就好了。”
虽然很悲哀但确实正常多了……开始明白对方的意思,贺岩枋模糊地思考起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侮辱,我一定会毁掉你的人生,让你身败名裂。我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你了,可是我不会让你死,我只要你永远地痛苦下去,一心请求死亡……”越来越过分的话语充满了漆黑的恶意,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我总是这么说,你也知道这是真的,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关系不错?”
“啊……”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所指,尽管仍处于痛苦之中,贺岩枋也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关键在于这就是‘事实’。我承认了,对你来说我就是明敌,你觉得有把握,而别人觉得因为我承认、因为我貌似不是坏人,所以我可能认识到了错误,我们的关系可能会在坦承中得到修补,这在异常环境中无比正常的关系就不成为威胁。”
没错,因为亡者异的诡异氛围,大家都觉得敌人在暗处,并不会怀疑**裸的恶意就是源头。
“我了解你的能力,既然知道你能感知到恶意,我就不会突兀地说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