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雾色,稀薄白透。
清晨5点,刚破晓,天色微凉。
傅沉正握笔在烫金宣纸上录经,边上放置的一方青铜香炉,青烟袅袅,笔直而上,一室檀香。
紫砂壶嘴冒着皑皑白汽,手边一只紫砂壶杯,还余半盏茶水。
老旧的留声机正在放着《六月雪》,里面正唱到:
“六月炎天飞雪片,我儿得了活命来……”
有人轻声叩门,傅沉未抬眼,说了句,“进。”
十方推门而入,“三爷,出事了。”
“嗯?”傅沉搁了笔,将抄录好的经文放置于一侧,待墨迹干透,旋身将留声机关掉。
“今日一早,第一批香客进山,里面就有黄家人,带着一群记者,在慈济寺门口,大声哭嚷着说,让还他们孩子,已经闹上新闻了。”
十方将手机递过去,里门纳愕氖悠怠
傅沉抬手拿起紫砂壶,倒了杯茶,神色如常看着视频。
视频发生在香客上香祈福的地方,女人坐地狼嚎,哭着诉说:
“……这家寺庙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偷了我的孩子还把他藏起来,都不肯给我们见一眼,简直没天理了。”
“仗着在京城有钱有势,就这么欺负我们外地人,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看这寺庙里都住着一群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儿在这里肯定受尽了委屈。”
……
边上还有许多和尚,他们平日打坐念禅,没见过这种场面,显然乱了手脚,周围乱成一团,就连香炉都被推翻在地。
十方滑过手机,“主要是我们昨天没澄清,现在舆论一边倒,甚至有人去警局门口闹事,要去警察彻查此事,您看这些评论。”
傅沉呷了口茶水,翻开视频下留言。
“我们老百姓想要一个公道就这么难吗?”
“昨天热搜下的那么快,果然是有钱有势,不许我们提。”
“如果他们清白,为什么不敢站出来,到现在屁都不放一个,肯定做贼心虚了。”
……
十方蹙眉,“三爷,我们现在还不行动?这件事怎么能闹得这么大?”
“有人想趁机踩我们傅家一脚呗。”傅沉轻笑。
傅老三子一女,现今只有傅家老大还在政坛,为了避亲,并未留在京城任职,明年选举官员调整,他有很大可能会回京,进入领导班子。
不知多少人盯着傅家。
十方点头,“也对,如果没人后面撑腰,这个电视台怕也不敢明目张胆披露。”
毕竟涉及到傅家,牵扯傅老,话题敏感。
“那我马上去查。”十方说着就要出去。
“不用你查,我有更合适的人选,这人不想被我们发现,自然藏得深。”从出事到现在,傅沉一直都不惊不扰,丝毫不为所动,当真坐得住。
“嗯。”十方点头。
**
川北京家
早上六点,朝阳初升,京寒川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袖子挽至手肘处,将锅中刚煎好的鸡蛋饼盛出装盘。
“六爷,您的电话。”有人出现在厨房门口。
京寒川拿起一侧的布子,擦了下手,接过手机,“帮我把粥盛出来。”
那人点头进入厨房。
他们家六爷真的活得过于精细,估计外面的人打死都想不到他是那种会亲自下厨做早餐的人。
京寒川看着来电显示,坐到沙发上,微微拧眉。
傅沉的电话。
这厮本就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一大早,怕是没好事。
接起电话,“喂——”了声。
“有事请你帮忙。”傅沉直言不讳。天了噜,男主他坏掉了
伴着戏台上的唱腔戏乐,外面人的争执,听得不甚清晰,只是忽然有水瓶从后侧飞来,直接砸在戏台下,吓得台上的京剧演员动作停止,就连伴奏的乐师也被吓得不敢妄动。
“……你们给我让开,我知道他在里面,今天我一定要带走他。”高亢的女人声音。
怀生一听到这声音,吓得身子觳觫,手指一抖,果汁落地,玻璃杯碎了一地。
“这位女士,我们这里是梨园,不能随便进!”梨园保安试图拦住她。
“我就想带走我的孩子,你们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赖着你们家了。”马银翠叫嚣着,有恃无恐。
梨园保安一脸懵逼,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的人,也不敢直接和她动手。
几人推推搡搡,就进了大堂内。
来听戏的多是中年人,一看这架势,纷纷退让。
“那就是我儿子。”马银翠忽然指着怀生。
“奶奶!”怀生吓得眼泪夺眶而出,脸都青了,老太太悠闲地放下手中的茶水,伸手攥住他的手,“孩子别怕。”
“儿子——”马银翠声嘶力竭。
她后面仍旧跟着一群记者,镜头对准老太太,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众人。
这位老太太年轻时跟着傅老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神色微动,淡淡斜睨了那些人几眼,记者举棋不定,不太敢直接拍她。
而此刻紧跟而来的黄建华突然冲过去,试图抢夺孩子。
昨天晚上,医院又下了病危通知,他们儿子真的等不及了。
黄建华连手指都没碰到老太太,就被一侧冲出来的千江拽住了胳膊。
“松开——”这对夫妇昨天从派出所出门,直奔医院,一夜未眠,眼底俱是血丝,怒目叫嚣,颇有几分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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