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却低低地说起话来,每一个字都咬的那么慢,却那么的坚定无疑,像对自己起誓:“不会的,不可能,我不会对他有什么的。他是敌人,他是对手,一开始就是,他甚至可以成为朋友,但他唯独不能是我的心上人。”
她最终说服了自己,却在直起身时,听到一道质问的男音:“为何不能?!”
顾落却惊愕地望向前方,那里,薛饮不知何时回来了。
“王妃为何不能喜欢王爷?”薛饮立在原地,说的不带情绪,又或情绪深沉,她一时看不出。
只听他问:“难道王爷不值得别人喜欢吗?!”
不是不值得,是不能喜欢他。
哪怕是心里已空,要去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他。
“有些人,”顾落却单单一句,“是有些人喜欢不起的。”
“喜欢不起……”薛饮扭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一笑,“王妃可以为了颜霊,屡次三番离开王爷,不顾一切去找他,哪怕明知,现在的颜霊,难被你带走,你也愿与王爷赌一局……这样的人你都喜欢的起,却说喜欢不起王爷,恕薛饮不能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顾落却要从他身边走过时,没有见到薛饮眼眸一冷,“还记得王爷在雪山被人射了一箭么,那人是颜霊。”却被他的话当场震慑。
薛饮退后两步,垂望着眼波浮动的顾落却:“早就查出来了,但颜霊现在好好的,王爷为何放过他,还不是因为……”
“因为王妃吗?!”字字句句,咬牙切齿,“薛饮想不出,能让王爷放过颜霊的理由,除了你,还能是别的什么。”
“王妃,你到底知不知道,王爷已经放过两次颜霊,一次明杀,一次暗杀,王爷却都放过了,这根本不是他以往的作风!”
“你喜欢不起王爷么,薛饮倒觉得,其实是王爷……喜欢不起你!”
顾落却垂落的双臂,隐隐酸麻起来,她想,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她看向薛饮,努力发声:“你怎么查出来的?!会不会是查错了……”
薛饮摇头:“王妃,你简直可笑,该信的,你疑之,该上心的人,你避之,是,喜欢不起的那个,确是王爷。”
言毕,薛饮转身,似乎要离开。
走了两步,到底还是离开前,告诉了她因由:“要查一个大臣,对王爷来说,有何难的,会怀疑到颜霊,乃因王爷出行的那段日子,满朝文武,只有颜霊向皇上告了病假。我们查到他根本不曾在府邸,顺藤摸瓜知道他去了雪山,做了什么,并不是难事。”
“为你去雪山的,原来还有你的颜霊,只不过,他半途而废,还暗箭伤人,最后是王爷不惜代价,拿到了救你性命的雪草。”薛饮微别过棱角分明的脸,余光望着定如木桩的顾落却,冷嘲淡问,“王妃,不知你更为谁动容?!”
说完这些不该说的,心里却比得了胜仗还痛快。
薛饮实在是为王爷憋屈了:他与王爷相识良久,见着是王爷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特别,甚至为她所做的,竟可以不告诉她。
可这个女子呢,对这样一个难得的王爷,又是怎么样的?!
唯独不能喜欢……
喜欢不起……
若一个毫不留情的人,却为你放下屠刀,这样还喜欢不起,那何人才值得她付情?!
颜霊么,呵!
顾落却走到湖边,以清澈的湖水为镜,目光却愈发模糊不清了。
原来人的改变,是这样的不知不觉。
她缓步走回营帐,见到了越昭颜,开口一问:“你可知颜霊在哪里?!”
越昭颜忍不住关注着颜霊,自然是知道的,望着顾落却,什么也没问,说话的态度,竟跟他王兄一样磊落坦荡,寻不出错处。
“在他自己的营帐里。”
皇家之子的风度,显露无疑。
顾落却轻轻颔首,这份孤傲不群,倒像是颜霊做派。
“王嫂,你是不是要见他?”
越昭颜看出来了,不然,她的王嫂不会突然向她问起颜霊的。
顾落却亦落落大方,不遮不掩:“是。”
“好,我帮你。”越昭颜温润一笑。
随后,顾落却就看见,越昭颜朝着左方的营帐的方向走去,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颜霊,你要我如何再跟你坚持那一份属于我们的情意,在有那么好的越昭颜出现后,在我已成为他人的妻子时,在,你已不是你,我已不是我时。
所以……
算了,好不好?!
越昭颜以本朝最受宠公主的身份,自由出入颜霊营帐,没有人敢随意置喙。
即便有……
她一句:“颜霊是本公主看上的驸马”就令人不得不闭嘴。
她行事坦荡,却成了颜霊最大的困扰。
颜霊见到越昭颜一个女子,就这样进了他的营帐,实在忍不住怒火中烧。
“出去!”
若被皇帝知道,再起了媒人的念头……
越昭颜微怔,不是没有退步的念头,没人喜欢被伤害,人人天性是自保。
尤其是她一个在弋静深手底下长大的公主,更不擅长放任自己狼狈。
“我王嫂要见你,等到今晚所有人睡下了,醉湖一见。”
白天是不能靠近的,太引人注目。
连这点,她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颜霊由坐,站起了身。
他质疑地望着她,字字缓慢,得以吐出:“顾落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