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静深微微垂头别过脸,神情莫测。
顾落却盯着他:“在这一场战役中,你敢说你没有半点损么?如若你真的没有,如若皇上还像从前信任你,那他应该不由分说,把我的案子交给你啊,他为何没有……?!”
“你还是没有看清楚。”弋静深摇了摇头,放开了她,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此事对本王造成什么影响,本王很清楚,可本王还是将计就计了,为什么……?你要对付本王,可惜你却从未静下心,去了解本王。”
顾落却低眸,不知不觉,眉心褶皱。
“为何?”她低低地问。
弋静深勾唇:“本王根本不在意皇帝如何。”
这是顾落却千算万算必然遗漏的一点。
她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弋静深。
而对此处,弋静深不打算解释,淡淡地说:“另外,本王跟你一样,也想知道,这背后有多少鬼,这背后的鬼一个一个都是谁。”
顾落却搞不懂这个人路数:“不惜,落魄……?!”
弋静深沉默些时:“这些年来,放眼望去都是对本王恭恭敬敬的人,如若不是相爷的死提醒了我,本王差点就被有心之人刻意营造的顺境给麻痹了。”
他凝目,定定地看向他的王妃,言语恳切真诚:“本王同样对假象嗤之以鼻,我也想看到,真相。”
“……看来,做王爷,也不容易,做一个觊觎江山野心勃勃的王爷,更不容易。”顾落却心神都被一震,因忽然明白这个王爷为何能长盛不衰,他的眼里,不是只有争宠,不是只有皇位的。
但她口吻不带半点软和,故意曲解:“活该。”
“……”弋静深扬唇一笑,“王妃被本王利用了,很不爽,本王理解。”
“谁是你的王妃!”顾落却断声开口,“你的王妃已经下葬了!”
弋静深却言:“那个被下葬的王妃,是父皇跟时境赐给本王的,而如今的王妃,才是本王自己选的。”
“你就是不肯放过我。”顾落却低喃,“就像一只鬼一样要缠着我,阴魂不散。”
“难道被我放过,你就走了么。”他也不动气,洞悉了她这个人似的,“你视你的骄傲为何物。”
这是第几次,顾落却对弋静深起了杀心呢?!
而弋静深走向她,靠近她,在顾落却退后,冷漠地躲闪他的时候,他也不急,放低了声音问她,“想不想知道,本王将计就计的另一个原因?!”
顾落却漠然,他借着她的手,将看不见的敌人当棋子摆布了一场,最终受益者却是他。
他教她看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什么摸样。他既深不可测,她也懒得动心思猜想了。对他,她只想杀之而后快。
“本王,就是要让你在皇帝眼中成为一个死人,你现在才是真的一无所有,从此,你只是本王的,你也只能依附本王而活。”
弋静深,故意把话说到令她最难以接受的一个点儿上。
可是顾落却,竟没有任何意味地扯了下嘴角:“随便。”
他才知道,她的王妃有一点痞。
就像是一个输了的赌徒面对围剿他的人,拿出的态度是不跑,亦然不关心了,反正拿不出任何实质的东西,你随意。
弋静深瞥见她发髻上的素簪,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学了一次土匪,把眼前这已倾家荡产的赌徒最后一样东西劫走。
条件反射地捂住头发,顾落却瞪着他,伸出另一只空手:“还我!”
弋静深手执木簪,面对她的逼近,这次后退的人换作是他了。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就是本王的。”
他说的理所当然,顾落却第一次忍不住骂人:“你无耻!堂堂王爷,夺一个女子的簪子,成何体统。”
弋静深身子一闪,负手在后,含笑睨着蹦蹦跳跳的她,“成何体统这四个字,还轮不到你对本王讲。”
顾落却:“你还给我!”
可是够不着啊……她的手,根本碰不到他半点。
那是,那是颜霊送的簪子。
顾落却快要疯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最后,也没能碰到弋静深。
弋静深,往旁边凳子上一坐,深沉地审视手中之物,徐徐言:“能让一个灰心的人,重新变得如此生机勃勃,这根簪子,莫非神物?!”
神物……顾落却咬牙:“对!凡夫俗子不能接近,否则会灰飞烟灭,快还给我!!”
屋子里,响起了弋静深低醇的笑音,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真是给个梯子她就下啊。
敲响了门,屋外的薛饮一脸惊叹,能让王爷笑出声来,哇,好厉害的王妃啊!
“进。”微别过俊脸,弋静深应答。
他不再看气呼呼的顾落却,望向了推门而入的薛饮:“何事?!”
薛饮却表示很想看王妃一眼,但是,被主子盯着,这眼珠子不能乱动啊……他老老实实地低头禀报:“那个,颜霊来了。”
顾落却脱口而出:“你说谁来了!”
薛饮一抬头,就望见王爷盯着顾落却,似笑非笑,非常恐怖……
弋静深口吻听不出半点情绪:“你先出去。”
薛饮立刻以最迅速的步伐,退出了屋子。
……
顾落却忍不住追过去,却被离开凳子,站起身的弋静深伸手一拽,肩膀被扣住,然后,她怔怔的眼神就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黑瞳中。
弋静深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堵住了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