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的热气,萦绕在青鸾周身。让青鸾顿觉浑身一震,羞涩的低下了头,结结巴巴道:“天,天色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
“你既然不愿和嫣然在一起?便来服侍朕如何?”楚云宏说着,便将青鸾打横抱起,一直走向春日的暖阳中。片片纷飞的雨潮,打湿了窗外的枝芽。一寸寸,惹来春困。
春意盎然,枝头一片梨花绽放。皑皑如白雪,皎洁如明月。春雨顺着时间的痕迹,滑落在梨花枝头。浸润一片大好春色,远远望去的柳色如烟。草芽儿亦是爬满山坡,斑驳了岁月。
晨起,风亦起。推开窗子,便可以看到垂幕的雨帘。仿佛天地之间,交织了一层透明的珠帘。青鸾才刚沏好早茶,便看到嫣然和一个小丫鬟一同起身。遂按照往常的习惯,给嫣然行了礼数。
“哎呀——”随着那个丫鬟的一声尖叫,秋影端来的早茶不偏不倚。恰好溅湿了嫣然的睡袍,一大片暗黄色茶渍。像是不和谐的铁锈,生在了雪白色的睡袍上,嫣然满脸的不快之色。
秋影见状,忙上前拿出绢帕来,要为嫣然擦洗茶渍。不料那个丫鬟很是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嫌弃道:“笨手笨脚的!怎么服侍主子的?这可是颜大人给姑娘捎来的睡袍,价值一百两纹银呢——”
窗外有风吹过,拂动着嫣然零乱的长发。但见她低着头,正在很努力的擦拭茶渍。秋影撇撇嘴,恼怒的坐在一边再也不去理会。倒是青鸾走到衣橱间,拿出一件新的睡袍:“晚间天气凉,你先穿我的吧。”
不管青鸾再怎么不喜欢嫣然,可是面对这样的场合。她必须遵循礼数,压抑在心头的不快,让她满心的闷闷。
嫣然看着青鸾手里的睡袍,桃花色的绵绸缎子。上面还绣着同色梅花图案,指腹触摸之间,柔滑似江南的烟雨。到底是宫里的料子,一件睡袍也这么体面。嫣然推辞了一番,便爱不释手的捧在怀里。
早茶过后,便有离若传唤诸人。此时宫里有离若打理,自然就是代行皇后职位。下楼到厅阁间用早膳,厅阁虽小,却是茶色生香。但见离若端坐中间,旁边已然坐了许多人。
“大家不必拘礼,随便用膳。”离若环视四周:陆亭枝、惠儿。并着她们各自的侍女:青鸾、秋影、锦瑟、彩茵、梅子。还有随行府库来的玲珑,齐聚一堂。
“本宫甚是开心,今天大家能够坐在一起用膳,说明咱们都是有缘分的。”离若语调平和,细细的看着每一个人。于是众人也都随声附和,丫鬟碧落举起茶盏的时候,故意用胳膊碰了秋影一下。
没准备的秋影,只觉着胳膊一阵酸痛。忙松开了手里的茶盏,才要揉揉胳膊的时候,没成想手里的茶盏。茶水刚巧泼洒在了青鸾的衣服上,于是青鸾被滚烫的茶水,烫的叫出了声儿。
“到真真是对不住,”嫣然忙起身去,向青鸾致歉,“是碧落的错。”她说着,便催促碧落,给青鸾赔不是。碧落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给青鸾倒了一盏茶。
青鸾看得出来,嫣然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反倒是她的丫鬟碧落。的确是缺乏教养的丫头,于是青鸾对嫣然这个人,重新定义了一番。只要碧落不惹事,青鸾也不会对嫣然怎样。
午后春雨已经停了下来,窗外枝头的梨花。还沾染着几滴雨露,果然如美人一般娇媚。“梨花一枝春带雨,幕色漫天惹飞絮。歌罢乐府翻新曲,描画堤岸杨柳绿。”离若隔窗眺望,不觉脱口一首七言绝句来。
“苏贵人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赋诗作词呢!”青鸾皱着眉头,嘟着嘴巴很不高兴的走进来,“嫣然的丫鬟这般猖狂,就这么一路随行。我穆青鸾第一个不同意!”
离若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明白,遂笑道:“本宫打理后宫一日,自不会让谁乱了规矩。何况嫣然尚未入府做王妃,穆姐姐不必忧心忡忡。本宫自由分寸——”她说的话,让青鸾放下了心。
不过离若说的话,的确是有些不中听。青鸾一面点头一面试探道:“此前与苏贵人的相约,还作数么?”青鸾协助离若做皇后,离若则帮青鸾除掉宫里的其他人。
至于恩宠,离若从未想过,她只要一个皇后的位置。在青鸾来看,这个方法是麻痹离若最好的主意。苏家树大根深,比李家更难对付。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日落西山。青鸾看到窗户里,是一袭桃花色睡袍的嫣然。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周围静悄悄的。甚至可以,听得到春日暖阳挥洒的声音。
“穆姑娘且站一站,”嫣然似是看到了青鸾的背影,忙上前喊住了她,“今日之事,是我没有调教好丫头。这是梨花散,用来疗伤的,拿着吧……”她忽如其来的关心,让青鸾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花白底儿瓷**,上面还用杏黄色的标签。贴着工工整整的字迹:梨花散。以前常听得人说,这梨花散药性温和,最是适合烫伤之用。青鸾有些感激,却又不忘时刻提醒自己,嫣然的身份。
小小庭院内,枝头的梨花开得正好。枝头有雨露的滋润,仿佛嗅到了南国的味道。秋影看着梨花散,很是不解的问道:“姐姐如何接下梨花散?你看看她的丫鬟,让人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