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的旋律,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时而如小溪潺潺流水一般轻柔,时而又如山河崩塌一般激昂。有时,仿佛置身于高山流水中,身心全然放松,有时又仿佛闯入金戈铁马的战场,体验驰骋杀敌的豪情。
直到她停手,仍旧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一向不好音律的牧礼也鼓起掌来。
“好。”全场大声齐喝。
云宸姑娘起身,对着全场的人微微曲身施礼,赔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后抱着琵琶悠然下场。
云宸是春阳楼的招牌,虽堕入风尘之地,却与她人也有所不同,他向来只卖艺不卖身,也从不陪人喝酒聊天。唯一能够请的动她的,恐怕就只有宋子言了。这两人一向关系极好,宋子言又是这世上难得真正欣赏她的人。
“怎么样?”宋子言看向牧礼,“这位姑娘的手艺很不错吧?”
“嗯。”牧礼点头,“云宸姑娘的确不同常人,若是出身宦官世家,必定能成为音律大家。”
“说来也是。”宋子言也同意牧礼的说法,“虽然经常来此听她的曲子,却每一次都能给人不同的感觉,其实她的实力一点也不比兵部尚书柳大人的掌上明珠差。”
柳大人的女儿,向来也只在陛下寿宴上亲自抚琴,别的场合也未必请得动,因此牧礼也并未亲自听过。不过,宋子言不同的是,他作为襄阳王之子,每一次寿宴自然要前去祝贺,才有机会听到。
牧礼点了点头,这就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见时辰也不早了,正要拉宋子言回去。宋子言虽然还想去看望一下柳竹姑娘,不过见牧礼这副模样,今日怕是没机会了,也打算回去。
这时,下边突然嚷嚷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往下一看,只见周潭醉意熏熏的周潭推开怀里的两名女子,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桌子。
周潭一边上楼一边喊:“今夜我就要云宸姑娘,只要她开个价,多少我都愿意出。”
场面越来越混乱,但他可是关山候之子,身份尊贵,没人敢上前劝阻。春阳楼的老鸨妈妈急匆匆而来,一边拉住周潭,一边劝说,“周公子,今日云宸累了,明日你再来,我让她陪你喝几杯行吗?”
“不行。”周潭一把推开老鸨,继续向着楼上走去,“今晚云宸姑娘我是要定了,谁也阻止不了,谁敢拦我,我就要他的命。”
周潭带来的手下直接拦在台阶前面,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貌,吓得众人不敢靠近。老鸨妈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潭慢慢靠近云宸姑娘的房间。
宋子言亲眼所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立刻转身,向着那个方向而去。不过,没走几步,就被牧礼给拉住了。原来,此时已经有人上去阻止了。
从人群中,突然一个名男子走上去,几下功夫就将拦住台阶的人解决,并快步向着楼上而去,将正欲打开柳竹房门的周潭拉住,狠狠地拽着他的手臂。
“周潭。”来人脸色有些愤懑,“这里不是你关山候府,岂可任由你撒野,人家云宸姑娘向来只卖艺不卖身,人人皆知,你却还这般苦苦相逼,未免太霸道了。”
“关你什么事。”周潭一回头,看清了来者面容,登时更加不屑,“张玥,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上个月你手下打伤我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今日倒好,你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张玥,镇西大将军张广之子,出身军士之家,武艺自然不凡。但为人与周潭相差无几,都是京城中仗势欺人的恶霸,此时他出手,不过是看不惯周潭而已。
“怎么,你是打算在这和我清算吗?”张玥邪魅一笑,很快人群中也冲出了几个他的手下。
“今日不说清楚,别人还以为我怕你不成。”周潭一声怒喝,顿时清醒了许多,随即招呼手下动手。
两人都出身贵族,加上年少血气方刚,自然不怕惹事。于是,双方的人都开始打起来,整个春阳楼陷入了一片混乱,很多人都趁乱往外逃走,惊恐之声不断。
“两位公子,别打了……”老鸨见很多家具都被砸坏,心疼的不行。
周潭酒过三分,自然不是张玥的对手,几招下来,他直接被一脚踢飞,从楼梯上滚下来,而他还不依不饶,又追下来,踩着周潭的胸口,道:“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云宸姑娘就是我张玥的,日后若是敢对她不敬,我定不饶你。”
老鸨过来,急忙拉住张玥,劝说道:“张公子,别打了,再打我的春阳楼就真的开不下去了。”
恼怒的周潭已经失去理智,趁张玥被拉住的间隙,他突然看到了旁边折断的一根桌脚,跑过去拿起来,反身就冲着张玥的脑门砸下去。
这一砸,几乎用尽了他全身之力。而张玥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很快血浆从额头躺下,人也躺了下去。
老鸨见状,惊恐不已,急忙低下身子,伸出手去探张玥的鼻息。在众人凝视下,她突然手一哆嗦,整个人瘫坐在地,大喊道:“杀人了……”
周潭整个人立刻呆住,手中的断木落下来砸到他的脚都已经浑然不觉。
瞬间春阳楼混乱不堪,客官们都在呼喊着报官。
“少爷,别愣着了,快走吧,赶紧回家求老爷想办法,快走啊!”一个护卫上来急忙喊着,拉住周潭就朝外跑。
在上面看着宋子言正欲出手拦住他们,却被牧礼给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