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近,因着有西凉国的使臣前来觐见,宫里比往年多了一分忙碌。中秋家宴照例由皇后主办。
说起来,当今皇后并非皇帝原配。皇帝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原配妻子因难产而早逝,谥号明德。皇帝与明德皇后伉俪情深,为此消沉了很长时间,而昭德皇后难产生下的皇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慕容君承,因着克母之名被皇帝刻意回避了很多年。
可以说,这位太子即便身份尊贵,其真实地位也与不受宠的皇子无异。
当今圣上并不贪恋女色,后宫高位份妃嫔不多,目前清和已知的后宫势力也可简单一分为三:
皇后萧氏出身名门,性格温和端庄,虽数年无子,后宫地位却一直稳固。后宫中,明确站在皇后一派的有梁婕妤和虞美人,除此外还有不少低位的妃嫔争相巴结,以期望有出头之日。
其次是贤妃一派,贤妃元氏算得上是皇帝身边为数不多的“老人”,在皇帝登基前便身居侧妃之位。
贤妃育有四皇子慕容君煜,长公主慕容熙语,长公主业已嫁人,四皇子虽年少,却展现出过人的天资。据说他五岁能赋诗,七岁弓马娴熟,皇帝曾不止一次动过改立四皇子为太子的念头。
近年来,朝堂上新党旧党之争愈演愈烈,元氏一族是旧党的领头人物,其朝堂影响力不可小觑。也因着朝堂上的党派关系,出身旧党内其他家族的妃嫔,诸如许修媛和沈充容等,都算得上是贤妃一派。
还有一份比较特殊的势力,来自贵妃木氏。木贵妃来自南疆小国,木氏一族本属南疆贵族,却因朝中政变屡遭打压,郁郁不得志。
当时大雍与南疆开战,征战数年间,南疆内部腐朽,动荡不堪,彼时征战南疆的主帅慕祈之在契机之下救了木氏宗族的一群孩子,木氏族人在感激之下投诚于大雍,间接帮助大雍用更短的时间结束了南疆之战。
几年后,南疆彻底归顺大雍,贵妃也是在那时以木氏一族嫡女的身份入宫,侍奉当今圣上。
木贵妃能歌善舞,长相明艳动人,言谈举止间颇具异族风情,且因为年龄较小,每每透出的小女儿神态很得圣上好感,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皇帝也会由着她胡来。
入宫数年来,后宫众人只见皇帝对她的宠爱有增无减,即使尊贵如皇后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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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子辰的提醒让清和回过神来。此时清和正身处在夜宴之中,周身觥筹交错,热闹十分。
清和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玉露团,眼神不自觉瞟向太子的位置。
一个时辰前,清和去找太子一同赴宴,听说太子被召去了御书房,于是在外间等他。
里间隐隐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清和上前几步,竟看到太子跪在皇帝面前,皇帝怒声叱责太子忤逆,太子却一味长跪不起,似乎在求皇帝收回成命。
在清和的印象中,太子从来都是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模样,如今这样的他让清和隐隐感到不安。她甚至升起一股冲动想要上前帮他,哪怕只是劝皇上消气。
可迈开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退了回来。
清和想起了西凉使臣入京之初,便隐隐流露出的联姻势头。
如果皇上和太子说的就是这件事,太子明知道与西凉的联姻能给自己登上皇位之路带来极大的助益,又为什么要拒绝?
思绪回到眼前。
清和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宴会上的每个人。心里想着,那些或明艳,或大方,或娇羞,或文静的面孔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机手段。
有资格参加这次夜宴的,都是在后宫生存至今并且身居高位之人,他们的每一步,大概都践踏着无数人的尸体在前行。
太子的目光不经意间和清和对上,清和故意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太子浅笑着递给她一个别淘气的眼神。
其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太子对刚刚进宫的清和表现得颇为照顾。而清和亲近太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太子在后宫不属于任何一派,亲近他也间接等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至于太子现今的地位——皇上对太子说不上宠爱,但看到长大后的太子性格才情越来越随母亲,渐渐也多了一份亏欠心理。近年来,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多有改观。
清和复又把目光聚集在宴会的其他处,只见三皇子慕容君睿对自己举了举酒杯,颇有些挑衅的意味。清和哼了一声,对他时不时的找茬行为习以为常。
说起来,三皇子是韩昭仪之子,因着韩昭仪北齐公主的身份,母子二人在后宫有着相当独特的地位。三皇子才情出众,时常爱结交江湖朋友,算得上是皇子里最洒脱的一个。
在众人眼中,三皇子的长相几乎继承了自己父皇母妃的所有优点,明明是那样硬朗的样貌,却偏被一双桃花眼勾勒出无限的深情。此刻的他,正在席间饮酒,带着温度的目光偶尔落在眼前的舞姬身上,竟让那少女羞红了面庞。
清和不再关注他,转而开始埋头对付眼前的美食。还记得宴会前,太子突然叮嘱自己要吃得饱些,当时她满口答应了,现在却觉得这可能是太子有意在提醒自己些什么。
眼前的美食换了三过,清和不由得感叹御膳房呈上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正思索间,忽然察觉一道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她顺着那道视线望去,不想竟看到了四皇子。
在清和印象里,四皇子慕容君煜应该算得上是最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