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的身份固然高贵,但如今已经回不去了,是真的回不去,得认命。
他低声开口:“阿谢,我希望你明白,一旦你说明自己的身份,那么,世人便会忍不住怀疑我所做的一切,你的清白名声难免被人诟病。裴家光明磊落,我不希望世人用异样的眼光去揣测,你肯定也不愿意,对吗?你若实在想回去,也并非没有法子可想。”
“什么法子?”裴谢堂坐直了腰。
朱信之伸手理了理她的鬓发,目光柔和:“裴家还有裴衣巷在,等他长大一些,让他用泰安王府世子的身份,替老王爷认你做个义女吧。”
裴谢堂眼波一亮。
这可真是一个好办法!
她忍不住夸赞:“你可真聪明!”
朱信之便涌出一阵骄傲。
马车在宫门口停住,车里的人陆陆续续都下来了,将宫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按照东陆的规矩,非帝后大婚和薨逝,中门不开,官员和家眷需走中门外的两个角门。左侧是官员们走的路,右侧则是女眷们去的路。两条长龙排着,人们有序的进入皇宫。朱信之和裴谢堂是皇子和王妃,可以不排队,宦官领着他们二人从侧门走入后,便有宫女前来带着裴谢堂去觐见中宫皇后。
路过女眷那儿时,裴谢堂便瞧见祁蒙已经进来了。两人汇合一笑,裴谢堂扭头对宫婢说:“我同祈小姐一起走,你可继续去领旁人到中宫。”
宫婢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转身回角门。
裴谢堂和祁蒙在人前是不避讳亲热的,宫里有规矩,不许人挽着手而行,两人并肩一路说话。
只是因前有宫婢竖着耳朵在听,两人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
裴谢堂碰了碰祁蒙的胳膊:“听说祁太医张罗着给你挑人家,挑了个什么样的?”
“他倒是想将我卖得值钱一些。”祁蒙撇了撇嘴:“不过,他那夫人不是吃素的,终归还是知道了我是他前妻的女儿,变着法子想整我,老头子让她帮我相看人家,她便捡着一些歪瓜裂枣来恶心我。亏得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浪荡的都往我跟前送,还将这些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颜面。她是不知道,她前脚给我吹风,我后脚去旁人家看诊,人家怕我上当受骗都会说真话给我听。”
裴谢堂开了眼:“她可真敢。”
“没什么不敢的。”祁蒙笑了笑:“左右不过觉得我很好拿捏。对了,你知道她先前还想将我定给谁?”
“谁?”裴谢堂问。
祁蒙不齿的咧嘴:“王杰君。”
裴谢堂顿时呕了口气。
这王杰君她知道,是个逛窑子都能赖上姐儿的人,在京中的风评都快赶得上万人唾骂的份上了。就这样的人,那夫人还有脸给祁蒙说,是觉得祁蒙傻吗?
祁蒙乐得不轻:“你猜她怎么说?”她捏着鼻子学当初祁黔的夫人说话的语态给裴谢堂听:“阿蒙啊,我左挑右选,特意给你选了个好人家。这王杰君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他家世好,人也长得俊,听说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儿的。好多人家想把姑娘嫁他,可惜都没能入了他的眼,你若能成为他的妻子,定是京城里的一段佳话。”
裴谢堂浑身冷颤:“怕是京城里的一段笑话吧?”
祁蒙浅浅一笑。
“那最后呢,定了谁?”裴谢堂又问。
祁蒙忽而红了脸,不说话了。
裴谢堂再三追问,她只是不说,裴谢堂倒忽然间福至心灵:“该不是就定的穆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