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朱信之沉声说。
孤鹜和长天还在吵闹,闻言一愣:“王爷,你要下去?”
朱信之点点头,掀开帘子走到小摊贩跟前:“包两斤板栗。”
小贩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是欢天喜地,见到是他顿时冷了脸,语气阴阳怪气:“我的板栗不卖给杀人犯,你别处买去。”
“就买两斤。”高傲的王爷压低了声音:“我妻子喜欢。”
“我说了,我不卖!”小贩推他:“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朱信之又转到他跟前:“我只要两斤。”
小贩冷笑:“别说两斤,就是二两我都不卖给你。你杀了泰安郡主,你到临水坊市去问问,如今有哪个人愿意卖东西给你?别说你是王爷,卖给谁是我说了算,我不犯法,你能拿我怎样?你走不走?不走,那我就自己走。”
这小贩也是硬气,见朱信之不让,将摊子一收,就往另一条街走去。
朱信之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语调委婉的说:“就卖给我两斤吧,我保证,我马上就走。”
孤鹜和长天怕他有危险,跟在他身后,瞧见他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心中一时气愤,待想要上前去拦住那小贩,却被朱信之眼神凌厉的喝止。两人眼中俱都湿润起来,瞧见他放低了身段一路跟着,心口堵得厉害,这板栗有那么重要吗?
跟了半路,那小贩终于停了下来,倒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一个漂亮姑娘拦住了。
“给我两斤。”她说。
小贩看了看她,没说话,手脚伶俐的包了递给她。她拿了,转身递到朱信之跟前:“王爷,给您。”
“多谢。”朱信之摸出银子,准备放在她手上,她已缩了回来。
“王爷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陈太保的女儿,陈茹卿。”陈茹卿低头,脸上有些许红晕:“从前在宫宴上,我们见过的。”
“陈小姐。”朱信之微微颔首,他对这些大家闺秀的脸记忆一向模糊,分不清谁是谁,听她说了来历,顺口喊了一声,便道:“多谢陈小姐帮我的忙,信之不胜感激。这是银子,请小姐收好。”
“没什么。”陈茹卿能听得见他语气里的生疏,忙说:“我不要您的银子。王爷,不过是两斤栗子而已,您不必客气。”
朱信之握着滚烫的栗子,仍是摇头:“我不惯白拿旁人的东西。”
“不白拿。”陈茹卿忙说:“如果王爷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是欠我一个人情好啦。”
朱信之想了想,慢慢将栗子放在小贩的摊上:“既然如此,我不要了。我家中妻子不喜欢我欠旁的女孩人情,若她知道了要不高兴。她这个人啊,脾气古怪,平日里不生气,要是生气了,我觉得肯定不好哄。”他想到那个人,不由自主的想笑。
这幅幸福的表情完全落在陈茹卿的眼睛里,心直直下坠,见朱信之转身就走,她顾不得那许多,直接拿起放着的板栗快步追了上去。
将板栗塞在朱信之的手里,她道:“那王爷就当是我送给王爷的礼物吧。我不要王爷的人情,只对王爷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朱信之一愣。
陈茹卿仰头看着他:“只需要王爷记住我的名字而已。我叫陈茹卿。茹是‘我心匪鉴,不可以茹’的茹,卿是‘解冻风来末上青,解垂罗袖拜卿卿’的那个卿。”
她说完,怕被朱信之拒绝,低着头快步跑开了。
朱信之抓着那包还热热的栗子,慢慢放在了怀里,沿着原路返回,去往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