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摩斯,”劳伦斯打断了他的话,道:“抵达迷雾之森前,叫醒我。”
说完,这个暗夜精灵闭上眼睛,倚着座位睡了,亚摩斯低下头看了一眼缠着厚厚绷带的双手,转身对后座的艾可道:“你也睡会儿吧。”
艾可摇摇头:“我不困。”
亚摩斯没有再说什么,手心涂药的地方隐隐刺痛,耳畔传来风声与野兽的低沉嘶吼,危险而熟悉的感觉令亚摩斯回想起从前逃亡的日子,那段光阴好像走得很远了,却又在眼前扑朔不定,哪怕只是一个转身,一切又会从身边消失,朋友,家人,一个都不剩下。
后座的女孩握着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明明是那么柔弱的女孩,这一刻却伪装的比谁都要坚强。
天亮前,越野车停在一片荒地,天空透着朦胧蓝,四下漂浮着薄薄一层雾气,一眼望去是连绵不绝的树木,成千上万的云杉与针叶松汇成了天然屏障,诺伊大陆的居民喜欢称它为‘迷雾之森’,因为这里终年弥漫着不曾散去的迷雾,这片森林是诺伊大陆最广阔而繁盛的林地,森林前方是精灵王都特拉西斯,背后则是无边无际的荒野与苔原。迷雾之森划开了原始野蛮的荒野与现代文明,它是精灵族得天独厚的屏障,人类难以逾越的鸿沟。
靠近森林的地面,布满绿色纹络的咒术结界,这道结界由数百个精灵魔法师布下,人类及其他生物无法穿越结界,须得在精灵的帮助下打开结界入口,妄图以蛮力穿越结界的人类会被视为敌人而清除。精灵族每三年派精灵魔法师来此地补充结界能量,加强结界核心的防御,数千年来,迷雾之森为精灵抵挡了无数次灾厄,其中包括千年前的‘神罚之灾’与‘奥古斯都病毒感染事件’。尽管身处如此绝佳防御位置,精灵族仍旧以先进科技而自豪,东部王国的精灵王室掌握这片大陆80以上的资源,包括交通要道与城市税负在内的细节管理,荒野城市对于精灵族而言不过是一片垃圾场,负责处理东部城市丢弃的垃圾罢了。
精灵们性情高傲,相比之下躺在副驾驶座上的暗夜精灵就好多了,亚摩斯从车里面拿出一根烟点着,一天一夜的行进令他有些精神疲倦,虽然对于那些逃亡日子而言,这种程度的疲倦远不足以击败他。亚摩斯缓缓抽着烟,神色淡然,后座上的艾可眯着眼睛小憩,劳伦斯沉沉睡着,呼吸不似昨晚那么粗重,尽管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战斗,亚摩斯还是略感欣慰,没有人死掉真是太好了。
手心传来阵阵刺痛,被红色能量割开的伤口还在不断恶化,按照亚摩斯四阶的恢复能力,伤口早该愈合,但是伤口处沾染的红色能量不断撕裂创口,阻止细胞组织自行愈合。亚摩斯拉开袖子看去,除了当初一条深红色血线之外,右臂上又多出一丝血线,这种异变自从服下基因药剂后就开始产生,亚摩斯甚至感受到细胞产生的轻微变异。就这样放任下去,迟早有一天身体会被变异细胞完全吞噬,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变异者。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对这幅千疮百孔的身体,亚摩斯也不再奢求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让烟在肺里呆了一会儿,缓缓吐出来,由此带来的是一阵剧烈咳嗽,亚摩斯捂着嘴,掌心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如果不是该死的肺病,亚摩斯也很享受着烟草带来的味道。
艾可被一阵阵咳嗽声惊醒了,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亚摩斯好好的坐在前面的时候,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事吧?”
“老毛病了,不碍事,”亚摩斯淡淡道:“你再睡一会儿,进入迷雾之森就没有休息时间了,这片森林中存活着大量高阶魔兽,远比荒野更为危险。”
艾可轻声问道:“亚摩斯会保护我吗?”
亚摩斯道:“不要想着一直依靠别人,想要走的更远,必须自己努力前进才行,增强能力是荒野上猎人必须学会的一点。”
艾可突然笑了笑:“不要讲那些大道理啦,我又听不懂。”
亚摩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女孩,离开东陆之后,艾可是他结识的第一个人类,这个女孩性格说不上多么可爱,脾气时好时坏,像个邻家女孩一样捉摸不透,亚摩斯有时候会在她的身上看到宸月公主的影子,那些已经彻底从生命中割舍的记忆,偶尔还会在心底泛起波澜。
劳伦斯睁开眼睛,眼睛下意识的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放松下来,声音嘶哑道:“给我来点喝的。”
阿尔弗雷拿给他一水和一些食物,也递给艾可一些,车上虽然装备了多种现代武器,食物却只有一些压缩饼干,劳伦斯嚼了半天的饼干,就着水咽下去,才嘟囔着说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亚摩斯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半左右。”
劳伦斯点头,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道:“越野车不能驶入迷雾之森,带上能带的食物和武器,这片森林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大,我们至少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抵达特拉西斯之都,而且森林里有很多魔兽和原住民,”劳伦斯穿上大衣,拾起车上的一把突击步枪,腰上别了两柄匕首:“好了,动身吧。”
在这片古老的森林里,一切现代设备的出现都显得突兀,越野车会惊动森林中的精灵与魔兽,无疑会暴露亚摩斯等人行踪,甚至连枪火声都有可能为众人带来麻烦,劳伦斯的决断并没有错。
劳伦斯走到结界前,挽起袖子,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