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倒好的酒杯,温如意闻了闻,那应该是前两年埋下的,比新鲜酿做的多了股醇厚的味道,喝起来味道也没那么冲,一口下去,清甜中满是桃子的香味。
几杯下肚后,温如意的神色松缓了些,朝他看去,抬手往脸颊上轻轻一托,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同。
她没见过他保持这样的笑容这么久,那样的轻松愉悦,都感染到了她。
温如意往后靠了靠,看向亭子外的夜空,心中想着,这会儿若是没有这个顶,夜色应该会更美。
须臾,有声音由远及近:“你是谁。”
温如意扭头,厉其琛站在了她旁边,距离很近,温如意笑了:“我没醉。”
“本王知道。”厉其琛将她拉起来。
“去哪儿?”
温如意被他牵着走出了小庭院,一路往前院的方向走去,快抵达时拐了个弯,进了个阁楼,上到三楼之后,那是个往外延伸的偌大看台,朝下看去,能够看到大半个定北王府。
温如意扶着栏杆,终于觉得今晚的风凉爽了许多,刚刚在亭子内,她总有闷热感。
吹了会儿后,温如意转过身看他,厉其琛就站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倚着固定看台用的柱子,目光在她这方向,也不知看了多久,神情平宁。
他在等她说话,又好像是他有把握,自己会说些什么。
那该是心照不宣的,如今要摆的清楚些,温如意心中有一处,原本是泥泞的,忽然平坦筑成了路。
温如意背靠着栏杆,晃了下,抬起头看向天空,仔细找了找,伸手,指向最亮的星星:“以前有人告诉我,迷路后要学会找北斗星,它会告诉你它的方向,不至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温如意往旁边靠了靠,拿起备好的酒喝了一杯,指着那最亮玉衡星,声音轻了很多:“斗柄指东,天下皆春,那就是东方,但我永远都回不了家。”
“你家在哪里。”
“在很远的地方。”时空二字要脱口而出,又让温如意给咽了回去,她将杯子里余下的酒喝完,笑眯眯看着他,“但是我记不清了,我醒来时就在温家,浑身湿漉漉的,迷迷糊糊被人换了身衣裳,送上了轿子。”
这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他知道她不是那个东巷的豆腐西施,她也清楚自己早就露了馅,凭借他的观察力,如何能看不出她和那个温婉贤淑的温家小姐不是一个人。
可迟迟的,他没点破,她装傻,他配合,她便继续演着。
她原本打算能装多久就装多久,即便是他知道自己不是温如意,那也想不透其中的原理,等到有一天她离开这定北王府,他总会忘了有这么个与别人不一样的女子。
但豆蔻的话令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做些什么。
温如意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从更为进步的时代穿越而来的,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将这件事说破,她不是温家小姐。
厉其琛看着她,许久。
温家过世的两老只有一双儿女,当初接生的稳婆可以作证,这世上不会有这么精巧的易容术,除了脸之外,将人的所有都照着另一个人临摹下来。
跳河自尽的是温家小姐,而坐上轿子来到定北王府的,是她。
他不信鬼神,而她却像是上天安排下来的一样,凭空的出现,没有踪迹可寻。
但这些,厉其琛都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她今后在哪里。
四目相对,温如意看着他,松开了搭在扶栏上的手,朝着他走去。
到了他面前后,抬起双手,环绕住了他的脖子,脸上噙着笑意:“忘了说,生辰快乐。”
厉其琛垂下眼眸,哑笑:“这也是你家乡的习俗。”
温如意红扑扑着脸望着他,没醉呢:“那当然了,除了吹蜡烛许愿,还要唱生辰快乐的歌,但是别人做的蛋糕比我做的要好吃很多。”
“我想也是。”厉其琛低头,攫住了她嘴,将她余下的话尽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