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主府邸另一处内室里,晕头转向的琥珀被一群下人围着,匆匆梳洗过后,又被七手八脚套上了一件大红色吉服。
这身吉服上绣着祥云金凤图样,腰间束以墨色金龙腰带,把琥珀的身姿衬得越发挺拔起来。琥珀抬了抬胳膊,发现不管是衣长,还是肩宽,仿佛是比着自己身材做的,一分不差,脑中突然一个激灵闪现,脱口而出:“被算计了!”
在他身边服侍的下人被唬了一跳,一脸迷惑地问到:“姑爷,您被谁算计了?”
琥珀让身边的人都别忙活了,把他们一把推开:“还有谁?就是你们的大老爷!”
今天的事情发生地都太快了,就算是脑筋机敏的琥珀,也跟不上老奸巨滑的城主大人的速度。他一定是老早就打算好了,让自己娶他的凶巴巴的闺女,要不然,这衣服怎么会如此合身?
真是大意了!琥珀拍着自己的脑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屋外走,后面一群下人急忙在后面跟着:“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琥珀不回答,伸手就推开了房门,刚要迈步,一抬头便看见眼前的回廊里,一排排大红灯笼在廊下摇曳,绯色的绸带沿着廊柱延伸,各处大门上都贴了烫金的喜字,在初降的夜幕下,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红色的雾霭之中。
远处前院那边,传出沸沸扬扬的人声,和喜乐吹打的声音,一个下人在旁边低声告诉他,那是道喜的宾客们已经到了,老爷正在前院待客呢!
琥珀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呆呆地保持着一只脚在外,一只脚还在房间的姿势,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真的就要成亲了,在仅仅十五岁的年纪。以前遇到了麻烦,他都是用拳头搞定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他才发现拳头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个年长些的仆人把琥珀拉回了房间,关上门,让他在桌边坐下,从暖壶里倒了杯酒塞进他的手中,带着过来人的经验安慰道:“第一次娶亲嘛,紧张是自然的,喝点热酒,缓缓神。”
琥珀凝滞的眼光转向那个脸上皱皱巴巴的仆人:“第一次娶亲?难道我还得娶第二次不成?”
仆人咳了一声,老脸也不红:“姑爷要是愿意,想娶多少姑娘就娶多少姑娘,只是老奴多说一句,咱家的小姐可不是好应付的,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提到他家的小姐,琥珀脑袋又是一痛,刚才答应地太快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娶那个泼辣蛮横的大小姐,唉,万一以后遇到了那种温柔可人的姑娘,不就没有机会了吗?琥珀叹着气,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热酒,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之上。
时间总是在这种情况下飞快地流逝。不多时,一个喜娘匆匆赶了过来:“吉时到啦!大家快伺候着姑爷去正厅,可别错过了!”
虽是万般不乐意,琥珀还是被十来个收拾地整齐的下人领着,在众人围观欢呼之下,来到了府邸正厅。
正中央左右坐着同样盛装的秦世龙与陆展风,一个喜气洋洋,一个却是满目凝重。座下两边站满了琥珀不认识的亲贵,脸上的表情各异,叽叽喳喳私语不停。
琥珀站在门口定了定,才大步走到大厅中央,所有人立刻停止了交头接耳,把目光集中在这个一步登天的少年身上,眼神有艳羡的,有嫉妒的,也有轻蔑的。
没有人告诉过琥珀成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能板着脸傻站着。所幸没让他等太久,欢呼声从门外传来:“新娘子来啦!”
琥珀闻声回头,只觉心口一麻,眼中便只看见了一人,那人大红华衣裹身,外披银色纱衣,盈盈一握的柳腰之下,裙摆火云一般顷泻于地,迤逦三尺。纤长的手指轻轻扶在丫鬟手上,步子轻缓柔美,平增一股雍容气度。只是她的面容隐藏在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之下,不知道会是一副怎样娇丽的容颜?
琥珀不自觉地心跳快了几分,只觉得手上汗津津的,想在身上擦干净,但是刚抬起手便看见身边一大群人,便生生放下了。他这一个动作,被客人们当做新郎官看见新娘子迫不及待的表现,立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琥珀红了脸,看着绯烟被搀扶着到了自己身边,鼻中闻得一股沁人的花香从身边飘来,心跳地越发快了,忍不住往她身上偷瞄了几眼。然后,一声只有琥珀才能听见的冷哼之声从那盖头下面传来,琥珀立时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幡然醒悟,我这是在想什么?穿得再好看,她还是那个母老虎!
新人到齐,大婚仪式算是正式开始。站在秦世龙旁边的一个司仪模样的人,对着新人说了些百年好合,比翼齐飞等等一大车的吉祥话,又开始诵读夫妻纲常十二章,絮絮叨叨个没完。
琥珀虽是站得笔直,耳朵中却完全没有听见那人在说什么,眼睛早就开始打架了。他低着头,看见旁边华丽的裙摆也在微微摆动,绯烟也在忍不住跺脚。
直到最后,城主大人也听不下去了,摆摆手对那司仪说到:“差不多就行了,他们小夫妻爱怎么过就让他们过去,快些拜堂吧!”
司仪恭敬地弯腰应了,再次面对着新人,朗声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琥珀从恍惚中被这一声震醒,急忙转过身面朝大门,绯烟则是袅罗地转了过来,二人隔着盖头,交换了一个不情愿的眼神,双双跪下,拜了天地。
在丫鬟搀扶着站起身的时候,绯烟似乎有些不稳,晃了一下,裙摆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