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静无声,段影能感觉到段玉羲的气息就在头顶,两人距离明明很近,她却不知道段玉羲在想什么。
“我常常在想,我若真是与他人成亲了,你就算忍着心痛也肯定会来观礼,还会微笑着给我致词,眼睁睁的看着我与他人行拜堂之礼,如此一来,你就正好有理由狠下心来与我两断,是以,我到如今这个年纪仍不敢婚娶,哪怕也曾想过气你。”
“这个世界无常得紧,但除了你,明明还有许多东西都能取悦于我,可若失去你,我竟又觉得这个世界无趣至极,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何让我执念如此,但当我开始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想来,我竟好像一点也不喜欢这世界,只喜欢了一个你似的。”
“所以,即便你今天已经站在这里,我却仍要问你一句。”
“你,当真愿意嫁给我吗?”
“……”
面对这当众求婚,段影心乱如麻,脑子更乱,虎狼环伺已经够让她担惊受怕了,段玉羲讲的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懂。
但很显然的是,段玉羲知道站在这里的不是什么王家小姐,而是她段影。
只是,为什么他总是执着于自己愿不愿嫁给他这种小事呢?
心意相通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她可以陪他一辈子,只除了嫁给他。
段影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敢出声,为了顺利完成计划,她胡乱的点了点头。
“你可想清楚了?”
就差这一步了,就不能快点么?!
段影狠着心一顿猛点头,差点都把盖头给点掉了。
“哎哟,永安王一直以来不愿娶亲竟是为了王家小姐,这从前半点痕迹也没露出,藏得可真深啊……”
“这番深情告白,真切得感人肺腑,二人佳偶天成,当得起这天赐良缘啊!”
“郎情妾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瞧这新娘子,似乎比新郎倌还要急上三分哩!”
众人说笑间,段影狠拉了一把段玉羲,竟是不等唱礼就要行拜堂之礼,段玉羲却将人拉了回来,一把抱住了,在她头上轻笑了一声。
明明周围热闹不已,明明这一声轻得不行,段影却偏偏听到了。
好似心尖被人轻轻的撩拨了一下。
愉悦难挡。
段影能感觉出来,段玉羲是真的很高兴。
只不过事实却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唉,瞧瞧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正当段影内心又开始纠结沉重时,赞礼人号令发出,两人也要开始行拜堂之礼了。
只不过,两人刚跪下,就传来了两声:“等等!”
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来自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阿蛮。
然后阿蛮紧跟着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声冷笑传出来,根本不用看,也知道是祝月溪。
忽然又一阵安静,然后脚步声伴随着哭泣声纷至沓来。
“请皇上做主!我才是侍郎之女,我才是今天的新娘!”
声音尚透着虚弱,想来应该是被人架了过来。
段玉羲看见这副景象,冷冷的看了许蘅之一眼。
早在暗卫传消息过来说侍郎小姐被人劫走了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幕,到底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段影看不见这一切的剑拔弩张,手捏着盖头一角,心里还在想,要不要掀了算了,反正众人也不识得她女装的样子。
然而手却被段玉羲握住了:“盖头要由为夫来掀的,否则该不吉利了。”
“……”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意这些?!
“唉,看来这堂便是拜不下去了,还是让我来代劳,让大家看看这冒充之人是谁吧。”
一声尖利的笛音划破天际,天空中渐渐的飞起许多细小的虫子,它们在笛音的操纵下,冲着茫然不知的段影而去。
所过之处,红绸皆被化开,顷刻消失!
这些小虫子的腐蚀性竟如此强烈!
若真让它们来掀盖头,怕是段影连头也没有了!
段玉羲看着暴怒的许蘅之,一动也未动,竟丝毫不惧。
许蘅之忙也掏出一根骨笛来与祝月溪抗衡,虫子在空中乱舞起来,不退不前。
众宾客大乱,生怕虫子落到自己身上,侍卫太监们也在喊着“护驾”,一时间场面混乱得无人再顾及这场婚事。
只有段玉羲,安抚似的拍了拍段影的肩膀,然后慢慢将盖头掀了,那动作细致又谨慎,像在面对一件稀世珍宝。
“……”
段影看段玉羲看了她很久都不说话,颇有点忐忑:“那个……妆容是我在花轿上自己对着小铜镜化的,是不是不太好看?!”
“不,”段玉羲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感叹:“我的小影子真好看。”
段影看着混乱的婚宴现场,叹了叹:“都怪你多嘴吧,要是你不说那些话,早就礼成了,后悔吗?”
段玉羲却是笑了,脸上哪有半点悔意。
段影于是又问:“你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
“因为我怕你后悔啊,”段玉羲一边回答一边捏了捏段影的脸:“比起得到之后再失去,我宁愿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
“更何况,你说过,不要一时冲动的不顾一切,我自然要慎重一点了。”
“……你、你偷听!”
“……”
“那你也不能每次都让我来选择啊!爱本来就是冲动,你明明知道,若是一时冲动,也许我们早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