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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岳阳城,迎来了都城直遣下来的钦差大臣。
钦差大臣在衙门门口贴出公告,内容是原县官陆承德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故虽然他不幸遭仇家杀害,但官府认为这是其咎由自取,为此大费周折地追查真凶下落并不值得。
新县官将会在几个月后,由乌王直接指派人担任。在此期间,岳阳城的事务将由省城城主接管,至于之前衙门抓错的靳海等犯人,立即予以释放。
看过衙门的公告,沈玉溪转身回了同福客栈。
自从几天前,掌柜的从牢里救出三个人,他们便在这里落了脚。以严逸为首的那帮衙差,暂时要听陆承德原配夫人调配,所以他们只能在县官府守着,无法来找“劫狱”之人的麻烦。
初听到钦差大臣到来,严逸还高兴万分,以为他们的援兵已至。结果上头下达的却是这么一条命令,严逸不甘心之下,就要求钦差大臣将劫狱的靳宛等人捉拿归案。
孰不知,钦差大臣此行明面上是为了陆承德之死而来,暗中却带了风泠的密信和谕令来给靳宛。
明知靳宛跟公主有瓜葛,钦差大臣怎么可能会得罪她?因此严逸的诉求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
并且因为他们曾经助纣为虐,导致钦差大臣在张贴榜文前,就将严逸及其手下囚禁起来。
今日沈玉溪是奉了靳宛之命,才会到衙门探探情况。如今已经确定钦差大臣所言是真实的,靳海和沈行夫妇就不必再躲躲藏藏。
“叩叩。”
“进来。”
正在给床上之人施针的靳宛,听到敲门声便应了一句。
房门被推开,她抽空瞥了眼,见是沈玉溪就转回头去看着伤患。
“掌柜的,苏夫人所说的公告就贴在衙门门口,现在岳阳城的百姓大概都知道了榜文内容。”沈玉溪放轻声音说。
靳宛点点头,“知道了,你去把这消息告诉沈行。”
“是。”
说着,他退出了房间。
沈玉溪关上房门的声音一起,原本眼眸紧闭的妇人,便轻颤着睁开眼睛。
她看向床边专心为自己施针的少女,双目湿润,脸色苍白。
“多谢你……”
靳宛仿佛早就知晓她是清醒着的,闻言眼皮抬也不抬,漠然道:“你确实该谢我。要不是看在你快死了,还苦苦哀求我的份儿上,沈行现在已成一具尸体了。”
当日本想只救这女人的命,岂料在最后关头,昏死的女人醒来,第一个问题就是她的孩子有没有事。
“胎儿很顽强,虽说生命力减弱了,但确实还活着。现在我把你带出去,帮你们保住性命,之后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靳宛一边说话,一边帮她把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好。
当时女人做出痛苦的表情,借着火光对靳宛哀求,让她好人做到底把沈行也救出去……
“如果孩子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到死后的世界团聚。可是孩子还活着,我不能让他没有父亲,这才斗胆求你救我相公。”病榻上的女人虚弱地说,眼里流露出一抹感伤。
从回忆回过神的靳宛,神情冷淡地拔出针,漠然道:“你也该庆幸,虽然沈行他也跟严逸那般听命于陆承德,做了不少缺德事,但好歹也没真害过人。”
如若不然,她休想自己会对沈行伸出援手。
“相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他的本性并不坏。”女人丝毫不在乎靳宛冷漠的态度,柔和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这次靳姑娘救了我们,如此恩情,我夫妇二人定会结草衔环来报答你。”
靳宛嗤笑一声,口头承诺能信得过才有鬼,
不过她也没有强势反驳,只淡漠道:“你俩眼下这状态,别说报答我的恩情了,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沈行伤重难愈,你的身子情形也不容乐观,以防胎儿出事你还是减少情绪波动为妙。”
“咳咳……”女人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说:“全凭靳姑娘吩咐。”
靳宛装好针灸的工具,站起身对她嘱咐:“好好歇着,你还不能乱动。等沈行伤势有所好转,我会叫他来看你。”
女人疲乏地颔首,“有劳靳姑娘了。”
出了这间房,靳宛拐个弯走去爷爷住的客房。
屋里靳海也躺在床上休息,毕竟在牢房待了六七天,他的心灵也着实是受了一番惊吓。尽管左笙和敖千曾替他疗过伤,可那对心灵的创伤没多大作用,一旦人松懈下来就会涌起疲惫感。
左笙像尊门神那样杵在房间门口,见到靳宛,他立即行了一礼。
“辛苦了左笙,从今天起你不必再守着爷爷,我会让苏夫人替你安排一间客房的。”
靳宛很感激左笙的尽忠职守,在事情尚未敲下定锤之前,多亏有他在自己才能睡得安稳。所以官榜一出,确定不会再有人来抓爷爷,她没理由不对左笙好点儿。
“请主子不必为属下费心。”左笙却不敢领情。
顾名思义,暗卫的一生就是与黑暗为伍的,做到来无踪去无影才是他们的追求。否则,那就不是一名合格的暗卫。
“放心吧,在这里你没必要像以前那样生活。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话不如爷的管用?”靳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左笙神色一凛,垂下头应道:“不敢。”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也不用躲躲藏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