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见他挥开了自己,也不继续缠着谢知舟了,只抱着手,兴味十足地端详着谢知舟,仿佛是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行动一般。
谢知舟呼了口气,这青年并非友军,亦不是敌人,似乎是个只对他有兴致的看客。
现在情况危急,谢知舟注意到被轮转书生点了名的符戎已经恐惧到浑身发抖了。这小孩儿之前就被轮转书生追杀了一路,现在见到“熟人”,自是害怕到不能言语。
……算了,先不管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行事吧!
谢知舟反手从身上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了几枚点火用的火折子,而后——开始点起了天灯!
“乐逸,叫大家来帮我点灯,别愣着!”谢知舟高声下令。
听到他的声音,尚且浑身发寒的边乐逸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了,谢知舟还要让人帮着他点天灯,但……先生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吧?
这么想着,他便赶紧叫唤了起来。村中的大人们尚且疑惑,不敢随便妄动,但少年们却早已得令而行,纷纷点燃了天灯。
旁观一切的青年面上的笑意更甚,似是找到了有趣玩意儿的浪荡子,竟也开始动手,帮谢知舟点天灯了。
不多时,无数天灯便扶摇而上,直入染着日暮西沉,渐渐晦暗了下来的青空。
轮转书生拧眉,身为修者的他目力极强,自是注意到了一直藏在谢知舟身后的符戎。他虽然早已知道了符戎的形迹,但却故意瞒了下来,只为找个借口大开杀戒。因着符戎的缘故,他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谢知舟。
对方怎么突然开始点灯了?
轮转书生不明就里,难道……这人是准备在临死前再玩一次天灯?
天灯升空了。
忽然——
那些升上云霄的天灯,以及未能升天,只低低地徘徊于地面之上的天灯猛地炸了开来!
嘭!
嘭!
嘭!
巨大的轰鸣声想起,一朵又一朵艳丽的烟花在天边盛开——
玄界没有烟花这样的事物,类似的东西仅有传统的爆竹。因着南疆多潮的缘故,住在南疆的修者与凡人们也甚少能遇上点炮仗的事。此时烟花炸起,让村人们和陵王门的铁骑俱是一愣。
烟花的焰火照亮了大半个夜幕。
旁观着的青年颔首:那偷偷糊灯笼的大先生,竟是把这貌似改良自炮仗的东西藏在了灯笼里么?不过,他藏这个作甚?
就在青年思考之时,一直面无表情的谢知舟却是非常诡异地扬了扬唇角。
——看来,他的原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
轮转书生总觉得那焰火有些古怪。
他心中沉凝,迟则生变,若是遇上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那就先下手为强,把这个奇怪的教书先生一并屠了,接着血洗整个杏花村!
然而——
“嘶嘶!”
陵王门的将帅们纷纷惊愕地发现,他们坐下的那些壮马在焰火绽放的那一刻起,便无端开始狂躁了起来。
那些驮着将帅们的青骢马们早已在赶路时便累得几近濒死,现在再一听烟花的炮声,它们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墙倒人散了。顿时!马群们彻底狂躁了起来。好几个将士更是直接在马匹的躁动中被甩了出去,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轮转书生面色铁青。
被摔下了马的将士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这个教书先生——
轮转书生看向谢知舟的眼神沉郁至极。
对方,在想办法借助外力瓦解掉他的骑兵军团!
……再这么下去,这些来自师门的骑兵人手必然会折损大半。
轮转书生虽然并不在意这些凡人将士的生死,但他可不想因为折损人手而被师门处罚。
先得灭了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教书先生才行!
轮转书生忽然从驴背上纵身而起,他祭出自己的御龙扇,朝着谢知舟攻袭了过去!
谢知舟面沉如水。
“符戎!他们是在找你的,你快跑!”他喊出了符戎的名字。
修者与凡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悬殊,以凡人之力,根本没办法抗衡这些战力倍杀了他们几千倍的修者!现在,能与有着三转修为的轮转书生正面抗衡的人,只有符戎,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青年!
符戎咬牙:他不能跑!
只是他虽是想帮谢知舟拦下轮转书生的夺命一击,但却心惊胆寒地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法行动。
铮!
御龙扇刺向了谢知舟!
然而——
在扇尖即将洞穿谢知舟的胸膛时,一直旁观着的青年再次动了!他随意挥手,竟是硬生生地用两指夹住了合起来的扇面。
轮转书生面色阴郁:“哪里来的鼠辈,竟然敢阻拦我们陵王门追杀魔头?”
青年嘻嘻怪笑。
他手指一压——
竟是直接折断了轮转书生的御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