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晋军赵家村的预设阵地五里开外的地方,徐旅支队一营长王双龙正指挥着部下苦战。日军来自南北两个方向的压迫,使得情况变得越来越危急。
顶着枪林弹雨,王双龙派往青龙河沿岸的尖兵终于回来报信了:那一带未发现敌军踪迹。
八路军营长精神顿时一振,决定立即向那个方向撤退。虽然他知道,此处的青龙河东岸毗邻着关门山的山脚,其山势险拔陡峭,找不到可以攀援进入的缺口,但值此危急时刻已然没有了别的选择:如果部队能够安全撤过河去,至少会摆脱遭受两面夹击的痛苦,并且可以隔着河面来与日军对垒。
一营2连率先行动了,他们要迅速涉过青龙河,在东岸建立阵地。与此同时,作战经验丰富的王双龙,摆出了一个头尾衔接、滚筒式的撤退阵仗,正在分别担负对南北阻击的1连和3连的防线上,由最西边的一个排跑步向最东边的一个排靠拢,到达新地点继续阻击,如此周而复始。
这种撤退方式如果发生在白天,会第一时间就被两边的日军观察得到。但夜色朦胧帮了八路军不小的忙,撤退在一开始竟然进行得相当迅速和顺利,直到日军觉察出了对面防线火力的转移,才从八路军逐次放弃的地段冲了上来,最终意识到对手正在由被夹攻的位置抽身而去,于是南北两边的日本兵鼓噪着合拢起来,演变成了一个扇形攻击。
这是八路军第一营最危险的关头——差不多有两个连已经涉水登上了青龙河东岸,最后的百十人则边打边撤、退到了西岸边,日军近乎疯狂的追杀步步紧逼上来,而退到东岸的八路军官兵又担心误伤自己人,不敢隔河开火掩护。如是僵持下去,西岸这背靠河水、近乎一个连的兵力有被歼灭在岸边的危险。
正束手无策之际,位于偏南的日军之侧后方向,突然响起了马蹄声和枪声——徐旅支队骑兵连赶到了!
夏连山和他的骑兵们是循着枪炮声一路疾驰而来的,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借着时隐时现的月色,他们勉强看清了当前的局面。夏连山一声令下,全体骑兵纷纷从枪袋里抽出了小马枪,对准最近的日军阵营开火射击。
埋头向前进攻的日本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遭受打击的部分一下子乱了阵脚,被迫转身应对来自身后的暴风骤雨般的急袭。
就是这么一耽搁,青龙河西岸边的八路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又有大半数的官兵涉水退过了河。
一击得手的骑兵连,这时也看明白了第一营的渡河战术目的,还没等日本兵调整攻势,夏连山已经大喊着约束骑兵们就近纵马下河,噼里啪啦地跑上了对岸。步骑兵就此会合。
于是,战斗演化成了两军隔河对峙的新形势。
得知晋军独12旅刚刚在赵家村摆出了迎敌的姿态,且投入了一个步兵团附加一个炮连的雄厚兵力,王双龙又惊又喜,同时就盛赞支队长吴子健的神机妙算。
“晋军还是蛮有抗战热情的,”骑兵连长当然要极力推崇家乡的子弟兵:“他们派了副旅长亲自上阵指挥,这一仗有得打!”
两名指挥员紧急会商了一下,决定沿着青龙河东岸隔河阻击敌人,同时就向下游迅速移动。这样的话,正好可以顺势撤入晋军独12旅分配给八路军的右翼阵地。
夏连山本来还想带领骑兵跳回对岸,重新穿插到这股日军的侧背方向实施袭扰,掩护一个营的步兵向下游撤退,结果被一营长坚决否定了。王双龙认为,眼下的局面对己方颇为有利,青龙河水虽然只有脚脖子深,但三十多米宽的河面俨然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河岸边草木茂盛,树林成行,可供隐蔽的程度远远大于刚才在荒原上的野战。
此时河对岸的日军,果然找不到更好的打击方法,将近两个中队的兵力只能隔河平行追逐着八路军开火。
重新合兵一处的日军联队长西条重平,对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南北夹击优势的突然失去大为光火——狡猾的支那军不仅从遭受夹击的困境中腾挪抽身,而且一举撤到了面前这条河的对岸。
盛怒之下的西条大佐,喝令一个步兵中队强行渡河,但却遭到对岸草木丛林中的密集火力一打击,被迫退了回来。
当发现这股支那军其实是在边打边顺着河岸向下游逃跑的趋势后,日军联队长眼珠一转,命令一个步兵中队原地停下,由另一个中队继续隔河平行追击;十分钟后,原地停下的那个步兵中队,其对岸已经没有了阻击者的身影,于是他们顺利地渡过河去,从八路军的后方又追杀了上来。
这一招出乎王双龙和夏连山的意料,一营长只得命令第1连向后摆开阻击阵型,且战且退。
“大龙,看到没有,日本人变阵了!现在同时从侧翼和后翼攻击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地退守了,我这就带领骑兵连重新杀回对岸去,咱们也给他来一个夹击!”
听夏连山这么讲,又看到日军在变阵追杀,己方大队人马拥挤在关门山西麓与青龙河东岸之间,确实难以施展。王双龙唯有无奈地答应了老战友:“连山,一定小心行事,对岸是旷野,缺少隐蔽,千万不要被鬼子咬住!”
“放心吧,我们的马比他们跑得快,想咬住我没那么容易!距离晋军赵家村前沿已经不远了,我这就派两个骑兵回去报信儿,同时争取把对岸的日本人引到预设阵地的正面去!”
赵家村一带,严阵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