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宫中的夜晚,总是静得出奇。
夜幕下的云轩阁,只有正殿闪烁着零星的烛火。
程涟笙平躺在大床上,昏昏欲睡。
身上的丝质寝衣,被她揉得有些乱乱的,可就算是乱的,丝滑柔软的材质依然服帖流畅,时刻勾勒着她曼妙的身体曲线。
程涟笙是个热性体质,怕热不怕冷,现下虽已入深秋,但宁国所处的地理位置较为湿热,她便是只着一件寝衣,也不会觉着冷。
而这件被称作寝衣的睡衣,其实是苏琪特意命司衣为她制的睡袍。
乍一瞧,这件寝衣与现代的睡袍并无两样。但细细一看,绣着祥云花纹的金色滚边,还是能品出些古色古香的味道来。
对此,她甚是满意。
程涟笙头皮不适,唤了兰博来给她做头部按摩,兰博在床边上跪着,手上的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把自家主子给揉醒了。
“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兰博起身绕过屏风,朝门外走去。
不久,程涟笙听到脚步声靠近,费力地抬了抬眼皮:“谁?”
声音已然十分沙哑,她实在太困了。
“回主子,是宾利,宾利说三殿下明日回宫。”
程涟笙面上一喜:“真的?”
兰博点了点头,复又在床边跪下。
程涟笙高兴归高兴,但只要想到李凝月那张面瘫脸,心中又不免有些负担。
兰博指尖的力道极佳,揉得程涟笙浑身软得像一滩泥,闭上眼,睡意霎时如潮水般来袭。
兰博跪着已是不易,又固执地像头牛,程涟笙怕自己睡着后兰博坚持不懈地给她按上一宿,便抬了抬手,赶她去睡觉。
兰博轻声道:“奴还不困。”
“你去睡明天记得早点叫我我要去”
她嘴是张开了,意识却越发涣散,终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完,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隔日,程涟笙起了个大早,匆匆梳洗了一下,便直奔云潇宫去。
然而到了云潇宫,却是左等右等等不见人,她伸长了脖子,像只呆头鹅似的站在门外,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烦闷。
派了基尼去打听,才知李凝月这是去了宁宣殿。
她一拍脑门,傻笑起来。
公主回宫定然是要先去报平安的。
知道李凝月身在何处,便也不着急了。
程涟笙敛了敛心思,在云潇宫门口来回踱步,寻思着见了面该说些什么。
李凝月是位公主,并不似宫人侍从那般好说话。再者,没有人教过她如何与古人套近乎,纵使她尽心尽力,也未必能讨得李凝月的喜爱,还很容易被当成个女流氓。
她告诉自己,这是古代,凡事要循序渐进。
云潇宫管事的来请了程涟笙好几回,都被她婉言谢绝,她执意要在宫门外等候,为的是能在第一时间见着李凝月。
管事的名唤姜无,是个太监,在这个时代,太监还叫宦官,只有苏琪和程涟笙亲切地称他们为“小太监”。
西洋公主不进殿,管事的也不敢走,躬着身子笑眯眯地立在一旁晒太阳。
程涟笙等得有些热了,正打算亲自走一趟宁宣殿,便远远地瞧见了一个白影缓步走来。
李凝月身影修长,一袭白衣胜雪,在日头的照射下,染着淡淡的光圈。
衣袂飘动,仿若随时会乘风而去。
程涟笙迎上前去。
李凝月周车劳顿辛苦,神情略有些疲惫,但那双如黑宝石般幽深的眸子,仍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之感。
“涟笙。”
李凝月一声唤,让程涟笙呆了一呆。
李凝月居然先开口喊她?
程涟笙心下暗惊,正欲开口,被姜无抢先一步:“殿下可算是回来了,西洋公主已等候多时。”
听完姜无禀报,李凝月抬眸看程涟笙,唇角微勾起来:“涟笙一早便在此守候,可是有事?”
!!!
李凝月语气温润,像天上飘的云朵,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冰冷。
程涟笙仰首望了望天,今天的太阳是不是升错方向了?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李凝月一笑,她整颗心都在荡漾,就差没变根尾巴出来摇了。
“现下既已见到,若无旁的事,涟笙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李凝月唇畔带笑,眸中却无甚笑意。
程涟笙面上的笑意转瞬即逝。
这才刚睡醒,又让她去歇息?
她看着李凝月,有些唏嘘。
李凝月还是那个李凝月,熟悉的配方,如冰山不化。
见程涟笙眸光黯淡,李凝月带着安抚的意味道:“我今日有些累了,涟笙改日再来,可好?”
程涟笙一怔,一双清澈的眼眸倏然明媚起来:“好,那你先休息。”
回云轩阁的这一路,程涟笙心情十分愉悦。
几日不见,李凝月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可算是良心发现了。
云潇宫与云轩阁离得有些远,这一来一回,花去了半日。
披头散发地用完午膳,程涟笙想起了她的胭脂水粉。
她去找了趟苏琪,讨要各种稀缺材料,待材料一并送至云轩阁,她一头扎进了厨房,不许任何人前去搅扰。
除了一直给她送花瓣的兰博,谁都不知道她在里头做些什么。
胭脂水粉的制作原理,于她而言相对简单,且宫中已有最为关键的材料蜂蜡,也不用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找蜂巢。
一个时辰的功夫,程涟笙搞出了一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