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咬牙忍着手臂上撕心裂肺的剧痛,道:“就在刚才,你说什么‘薄情郎’的时候,我终于想通,菊花郎早已不在人世。不过我的推断是否正确,还需方姑娘回答几个问题才能证实。”
方小妹强压怒气,松开了穆长风的手臂。
穆长风低头一看,手臂上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赫然入目,不由得一阵阵心惊,道:“方姑娘对菊花郎了解多少?”
方小妹道:“很多,为了辛璃的一生幸福着想,我曾暗地里查过菊花郎的底细。”
“菊花郎可有靠山?”
“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他的靠山就是他自己。”
“你既然和我师姐有过一段交情,应当知道她和菊花郎是情深意笃的爱侣。”
方小妹的手微微一颤,缩在袖中,道:“我知道,菊花郎悔婚出走之前,二人情比金坚,至死不渝。”
穆长风道:“你可知菊花郎为何悔婚出走?”
方小妹调整了一下坐姿,笑着道:“薄情郎而已,抛弃未婚妻,还要特殊的理由吗?也许他对这段感情厌倦了,也许看上了别的姑娘。天下男儿皆薄幸,如此而已。”
穆长风道:“既然方姑娘暗中查过菊花郎的底细,应该了解他的人品?”
方小妹冷笑一声,道:“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重情重义,不贪财,不好色,潇洒而随性。至少表面上给人这样的感觉,抛弃未婚妻之举,将他伪善的面目彻底撕开了。”
穆长风刚要反驳,方小妹不等他开口,紧接着道:“你可知辛璃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犯下杀头的大罪乃是故意为之?”
穆长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禁佩服辛璃的胆量,以及肯为爱断头的痴情,“想必此事在当年轰动天下,我师姐是为了引菊花郎现身才故意犯下死罪?”
方小妹满面嘲讽之色,道:“天下痴情女子都是傻瓜,辛璃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菊花郎回心转意。”
“菊花郎没有出现?”穆长风为辛璃抱不平,甚是愤怒。
方小妹道:“他现身了,辛璃被爷爷救下后,菊花郎不顾辛璃的苦苦挽留,很坚决地走了。说什么数十年后辛璃会感激他的抛弃,简直是笑话。锥心之痛,永远不忘,感激他什么?”
听了方小妹的一番言语,穆长风更加坚定了先前的推测,道:“我试着站在菊花郎的角度看待他与辛师姐的恋情,突然之间明白了他的难处。这还要感谢你的歌声让我恍然大悟。”
“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看着方小妹不解的神情,穆长风颇为心酸,“菊花郎是尸鬼,已经活了数百年。承受过失去至亲之痛,甚至有可能失去过至爱。当年辛师姐是个普通人,会老也会死,菊花郎定是无法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所以才会狠心离去。”
方小妹道:“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
“我们都是男人,都是爱着辛师姐的男人。”穆长风认为自己的推断没错,“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师姐喜欢小孩子,她和菊花郎在一起,注定一生无儿无女。如果我是菊花郎也会离去,一来不用看着亲眼看着师姐老去死亡,还可以给她机会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
方小妹道:“你认为他并不是薄情之人?”
穆长风道:“我从未见过他,但春水村的村民对他印象极好。周师哥也很敬重他。我相信菊花郎是个真真正正的好男人,绝对不会薄情寡义。”
方小妹道:“你是如何断定他早已离世?”
穆长风道:“菊花郎也二十年不知踪迹,你不感觉蹊跷吗?”
“有何蹊跷?或许人家在一人迹罕见之处隐居。索性和辛璃断个干干净净。”方小妹努力保持平静,竭力保持完美的笑容。
穆长风道:“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也希望事情如我所愿。这样师姐就有机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但是菊花郎一直在隐居的可能性并不大,试问哪个男子不会牵挂自己心爱的姑娘,即使有永不相见的打算,也会偶尔走出隐居之地,打听心爱之人的近况。一旦得知辛师姐不知所踪,定会奔赴玉龙阁和巫女峡去寻找,你认为那些害死我师姐和那些有心隐瞒她消息的人,会允许菊花郎活在世上吗?”
方小妹低着头,默然不语。暗中用绣花针狠狠地戳了自己几下,以疼痛保持头脑的清醒。
穆长风道:“如今已能断定,害死我师姐的罪魁乃是妖族和双子门。为了彻底抹去我师姐的痕迹,他们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我甚至能断定他们也想除去我辛师叔一家。但辛师叔背后有玉龙阁,师叔母背后有巫女峡,他们不敢过分放肆。菊花郎无依无靠,无论是双子门还是妖族,都敢对他下手。”
方小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红的吓人,眼泪也咳了出来。
穆长风未料到她的反应如此强烈,登时不知所措。
方小妹倒了一碗水,几口喝个干净,道:“也许他是嫌弃辛璃化成了血魔,根本不屑见她一面。”
穆长风道:“方姑娘,难道你忘了,菊花郎是尸鬼。怎么会嫌弃我师姐?据我推测,他不但不会嫌弃,反而会迫不及待地要见她。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再无障碍,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承受失去的痛楚。”
“也许他隐居的地方很远很远,根本不能回来。”方小妹拿出手帕,一针一线地绣着,绞尽脑汁寻找理由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