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平也感奇怪,“怎么回事,林寒雨是纸糊的,轻轻几板子,散架了?”
“阿弥陀佛。”僧人想起林寒江痛哭悔恨的模样,一阵阵心酸难过,“林寒雨挨打之时,林寒霜借机火上浇油。林寒江一时气急,朝着林寒霜打了过去。恰好林寒雨起身上前与她二姐撕扯,那一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后脑之上,大夫尚未赶到林家,就已经断了气。”
穆长风先前一直猜测,林寒雨之死乃是误杀。却万万没料到此事还有这样的曲折,倍感意外之余,又深感惋惜。
“打死林寒雨的那一板子,原本是打向林寒霜的?”周念平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摇了摇头,道:“本该可以避免的悲剧,结果以悲剧收场了,倒是有点可怜。”
林寒雨身为受害人,更是感到难以言喻的震惊。一千五百年来,她一直悲苦着,愤恨着,根本不记得当时具体的情形,只记得自己受尽了冤屈,被怨恨之火烧灼,想以武力强迫林寒霜老实一些,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结果惹怒了哥哥,被活活打死。
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夺取『性』命的那一记重板,根本就不是向她挥过去的。
僧人重新为众人添上茶水,道:“是啊,本该可以避免的悲剧。如果林寒雨的『性』情不那么易怒,有理有据地为自己辩解,耐心一点,温和一点,悲剧就不会发生。如果林寒江对小妹的信任多一点,没有偏听偏信,也不会落得如此结果。”
周念平啧啧两声,道:“人已死,说啥都晚了。”
穆长风道:“我们经常说‘如果’,其实这两个字最为荒诞可笑。大错铸成,才能意识到错误。总是希望如果能这样,如果能那样,也许就不会怎样,错误正在发生之时,谁能想到‘如果’呢。有的错误可以弥补,有的错误完全没有机会弥补。”
僧人道:“前车之鉴,引以为戒,算是为知情者敲醒了警钟。”
周念平道:“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大师不晓得吗?”
僧人心情沉重,不愿和他斗嘴,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周念平道:“最可恨的是林寒霜,该死的臭婆娘,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坑了妹妹坑哥哥,她爹娘也算被她坑的,扫帚草成精,修成了扫把星,啊呸。”
僧人摇头道:“未知前因后果,不可出口伤人。人之初,『性』本善,变成恶人自有她令人同情的原因。”
“打住,打住,我没兴趣知道林寒霜为了什么变成恶人。目的已达成,其他无关紧要就别说了,浪费唾沫。”周念平突然起身,银扇一挥,麻袋瞬间裂出一条巨大的口子。
林寒雨慢慢坐起来,遥望着远方,双目呆滞,神情凄苦。不知是因为误会了哥哥而后悔,还是为了自己的枉死感到痛心。
僧人未出家前,曾到林家做客,见过正值豆蔻年华的林寒雨,此时一见,立即认出,“原来如此,你们问我林寒江的往事,是想让我说给她听。”
周念平道:“没想这么啰嗦的,林寒雨半鬼半魔,我估计大师能将她超度,特意来请您帮忙。既然大师与林寒江是好友,知道一切前尘往事,不妨让她知道。”
穆长风道:“大师修行深厚,悲天悯人,林寒雨又是故友之妹,一定会帮忙的。”
周念平撒娇似的拉扯僧人的衣袖,“大师心善,大大的好人,大大的好人。”
“你怎知我能超度半鬼半魔的林寒雨,我在你眼里如此厉害?”
“什么意思,难道你没这本事?早说啊,可惜了我的笑脸。”周念平哼了一声,甩开了衣袖。
“我当然有这个本事。”
“呵呵呵,高手就是高手,不是吹出来的。”周念平笑眯眯地抱住僧人的胳膊。神『色』在喜与怒之间转换自如,毫无心虚愧疚之意。
僧人看着他一张欠揍的脸,颇感无奈,此人的脾气秉『性』,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可以为我所用之时笑嘻嘻地凑上去,不能为我所用之时寒着脸一脚踢开,令人厌恶鄙视的行为,发生在周念平的身上,并不讨厌,反而令人感觉啼笑皆非异常滑稽。
方芷莨突然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缠着大师帮忙,还没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呢。”
“有什么不同意的,怨恨应该放下……”周念平的声音越来越低,底气明显不足。真相虽然已经大白。但是误杀也是杀,积聚于心头一千五百年的怨恨,怎会一瞬间就放下。
林寒雨道:“放下又能怎么样,反正林葙儿已经死了,难道要她白死不成?”
方芷莨站起身来,扶起林寒雨,让她坐在桌旁一个石凳上,随即深深一揖,歉意道:“我骗了你,那根本不是葙儿,而是我亲手制作的纸魅。”
林寒雨神『色』淡淡,没为这个答案感到意外震惊,也没感到气恼愤恨,“故弄玄虚,你们想干什么?”
“当然是了打听秦宫主的一些往事。”周念平凑到僧人眼前,“大师可知一个带有西洲二字的地方,比如‘西洲岛’或者‘西洲谷’一类的。”
僧人愕然道:“毫不知情。”
林寒雨道:“你们相信了影魔的话,认为我知道?”
穆长风道:“前辈曾附身于秦宫主,应该能探查到她内心的一些隐秘。秦宫主亲赴幽冥鬼域,将您封印于铜镜之中,晚辈认为,秦宫主此举必有深意。”
林寒雨道:“我的确探查过秦薏萝的内心,知道她许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