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稍安勿躁。”穆长风立即摁住周念平,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看师姐的样子,并不懂得破解变形术之法,一旦杀了老人家,方师哥无法恢复人形怎么办?”
周念平立即压低声音问方芷莨:“师姐没有破解之法吗?”
方芷莨摇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念平一听,天大的怒火必须得忍耐住了,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小半个时辰,白头翁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瓠子苦瓜汤,轻轻放在木桌上。
周念平佯装愧疚之意,嘿嘿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晚辈给师弟演示一招拳脚功夫,不小心把椅子踹断了一条腿。”
白头翁年纪虽大,却是耳聪目明,在厨房中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即慈和一笑,掩饰着满心的强烈杀气,“没关系,没关系,破木椅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返回厨房,端来一个竹条编织的托盘,托盘上有刚刚出锅的葱花油饼,以及碗勺筷子,白头翁笑容满面,亲自为穆长风和周念平各自盛了满满一碗汤,道:“让你们久等了,肯定饿得不轻,快吃吧。”
穆长风想起那道大名鼎鼎的龙虎菜,恶心不已,难以下咽。
周念平饿得厉害,一口喝了半碗汤,但觉苦涩无比,味如黄连,啧啧舌道:“去火的东西就是苦,勉强将就一下吧,谁让我是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呢。”
穆长风暗地里踢了他一脚,周念平浑若不觉的模样,一心顾着喝汤吃饼。
白头翁似乎没意识到周念平在骂人,呵呵地笑着,不改慈祥之色。
穆长风夹起葱花油饼,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葱白,脑海中出现一条蛇被周念平扒皮砍成段儿的凄惨模样,胃里好一阵翻腾,犹豫了片刻,把葱花油饼撂下了。
端起汤碗瞧了瞧,脑海中出现了周念平津津有味儿吃蛇羹的模样,胃里翻腾地更加厉害,又把汤碗撂下了。
白头翁不由得吃了一惊,强颜笑道:“孩子怎么不吃啊,嫌弃老夫做的饭菜不可口吗?”
“嗯?”穆长风敏捷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不由得心头起疑。暗中踩住周念平的脚,道:“老伯不要误会,晚辈一直想着猫啊蛇啊的,实在没有胃口。”
白头翁松了一口气,道:“不吃饭怎么行啊,一顿不吃饿得慌,别再想着猫啊蛇啊的,快吃吧,老夫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穆长风再次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之感,不禁怀疑饭食中下了毒。
周念平同样起了疑心,将一口汤含在嘴里,仔细地辨别滋味儿之后,立即把汤吐了出去,扔进嘴里一颗解毒的药丸,随即一脚踢翻了木桌。
白头翁面现怒色,“你这是干什么,老夫好心好意招待你们,不好吃可以不吃,你发什么疯。”
周念平压制了很久的火气,到了此刻如何还能继续忍耐,揪住白头翁的衣领,怒道:“你分明是想毒死我们。”
“我下毒了吗?”白头翁忽然笑了起来,“砒霜还是鹤顶红?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白齿红舌胡扯什么?”
周念平道:“失敬得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啊,前辈下毒的本事好生高明。殊不知你是强盗遇上了贼爷爷……”
穆长风轻咳一声,哑然失笑。
周念平这才意识到他把自己也给骂了,看着穆长风,讪笑一下,“汤中没有砒霜,没有鹤顶红,其中的剧毒之物乃是黄连瓠,你以苦瓜的味道遮掩,我差点吃了大亏。”
白头翁大呼冤枉,“我怎知是黄连瓠,我分明用的是甜瓠子。”
“你撒谎。”周念平手上用力,勒得白头翁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我我……咳咳,冤枉啊,我用的是甜瓠子。我没,没故意下毒。你要冤枉死老夫不成?”
周念平怪笑两声,无意间的一瞥,看到地上狼藉一片,满地的汤水中,两颗状似八角的东西尤其引人注目。
“长风,把那两颗长得像花一样的东西夹起来,给我好好看看。”
穆长风拾起筷子,夹起两颗‘八角’,递到周念平眼前。
“两颗几乎和八角一模一样的星茴子,老匹夫好生狠毒,就怕毒不死我们。”看清了眼前之物后,周念平已目眦欲裂,只因想着方昭,没把白头翁一掌活活打死。
穆长风好生震惊,既佩服周念平的见多识广,又佩服白头翁下毒的手段。
以黄连瓠代替甜瓠子入汤,以苦瓜遮掩其味儿,用星茴子以假乱真代替八角,一般人绝对识破不了。
如果事情有变被人看破,白头翁完全有借口为自己开脱,误将黄连瓠认作甜瓠子,将星茴子认成了八角,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是误认,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有机会保全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