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颇感意外,旧闻方昭其名,始终不见其人,如今能一睹墨宝,也算欣慰。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方芷莨低声呢喃着木板上的诗词,抬头仰望天空,陷入了茫茫的思绪,“我哥哥写下这句话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二十年。”
周念平轻抚字迹,问道:“师姐的意思是说,方师哥是在你出事之后来到此处留下字迹的?”
方芷莨轻轻点头,“我和哥哥曾跟随爹娘来过几次,那时候我们都很小,就算哥哥瞒着我们偷偷写了什么,也不可能写下这样的诗词。所以我断定他是在我出事之后又来过这里。”
穆长风颇为不解,“为什么小孩子不会写下这样的诗词?”
周念平嘴角往上一扬,露出嫌弃之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描写男女两情相悦的话,在我的记忆中,方师哥一直到二十岁尚未动情。”
穆长风赧然一笑,甚是羞愧,“师弟不通诗文,又献丑了。”
他话音刚落,枭鸟突然怪叫两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板。
周念平被它叫的心烦,拿起石子掷了过去,正中枭鸟的脑袋。
在一阵刺耳怪异的叫声中,枭鸟振翅飞上高空,以椭圆形的轨道缓缓盘旋了几周,姿态十分优雅美妙。
周念平心中一动,再次掷出一枚石子,打中它的肚子。枭鸟疼痛难忍,落下晶莹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全部落在方芷莨的脸上。
“你就别打它了,叫两声而已,怎么就把你惹得火气那么大。”方芷莨心中不忍,狠狠地瞪了周念平一眼。
周念平静静思忖片刻,故意冷起了脸,“你怎么就横竖看我不顺眼呢?有火没处发了吧。”
“我怎么横竖看你不顺眼了?”方芷莨正待大声呵斥几句,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为师姐,与小师弟争执个没完没了太不像话,便忍下了一腔怒火,“行了,我不跟你吵,你别惹我。”
周念平蛮横地撸起袖子,手拿银扇,不客气地指着方芷莨,沉声道:“你分明是心情不好拿我撒气,我不是你仇人,你哥哥方昭又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你凭什么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方芷莨柳眉一竖,怒道:“过分了吧,你也太小题大做。”
“分明是你小题大做。”周念平越来越不客气,怒目而视,仿佛在看着生死仇敌,“方芷莨,我忍你很久了。你仗着自己对我有恩,时时刻刻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我是你师弟,不是你奴隶,你别太过分,我周念平不打女人,那是在没急眼的情况下。”
穆长风站在一旁看热闹,数次差点笑出声。
他了解周念平的性情,绝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与其好言相劝,不如静待谜底揭晓,瞧瞧他唱的究竟是哪出戏。
方芷莨的怒火本已熊熊燃烧,但她毕竟心思通透,急怒之下理智尚存,很快意识到周念平别有目的,打定主意奉陪到底,“想当年你不过是个上房揭瓦追猫打狗的熊孩子,我给你吃我给你穿,教你读书习字,没有我多年的悉心教导,你哪里有本事显摆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儿,长大了翅膀硬了,过了河就想拆桥?”
周念平跳脚道:“我还鸟尽弓藏卸磨杀驴呢,你就是那没有多少本事,只会大呼小叫的毛驴。黔驴技已穷,我留你有何用。”
穆长风扑哧一声笑,赶紧低下头,以免成为二人的出气筒。
方芷莨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周念平不失时机地火上浇油,“怎么的,你想打我的,你来打我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看你敢不敢打我。”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示意方芷莨赶紧动手。
方芷莨看明白了他的暗示,故意一掌拍在他的心口之上。
枭鸟叫了一声,古怪中带有一丝兴奋之情,似乎很乐意看到周念平挨打。
“哎呀,臭女人,你还真动手啊。”周念平龇牙咧嘴揉着胸口,突然目露凶光,出其不意,毫无预兆地挥出一拳,打中了方芷莨的脑袋。
这一拳打的着实不轻,方芷莨脑中“嗡”的一声响,半天没回过神。穆长风从未想到周念平真的会动手打人,着实惊诧不已。
反应最为激烈的却是枭鸟,惊怒交加之下,如一支离弦之箭,撞在周念平胸口处的膻中穴上。
穆长风一掌挥出,意欲阻止它的攻击。枭鸟“嗖”的一声飞出很远,又很快冲了回去。
穆长风不想伤他,只以拳脚功夫抵抗。不料那只枭鸟有本事又凶悍,躲避时防守有度,进攻时狠辣异常。上下左右飞窜,双爪如利刀一般,尽往穆长风周身要害大穴之处攻击。
周念平飞起一脚踢过去,枭鸟身躯灵活,轻轻松松便躲了过去,回身抓住他腿上的足三里穴道。
周念平一掌拍向它的头,枭鸟临危不乱,快如流星般往前一窜,钩子般的鸟嘴在周念平的鼻子上狠狠叨了一下。
“哎呦喂我毁容了。”周念平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又气又笑,“我跟你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二十年不见,您就这样对待小师弟啊,我的亲亲方师哥。”
“方师哥”三字一出口,枭鸟顿时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身体僵在半空,左看右看,似乎认识眼前之人,又似乎不认识。
穆长风着实惊呆了,问道:“你说他是谁?”
“自然是方昭方师哥。”周念平早已不见了厌烦之意,双目中满是怜惜心痛,“他是方昭,也是辛儒。我就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