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夏天不能直接吹风扇,爷爷就整宿整宿的给我扇扇子,那种大蒲扇你知道么?”沈舒窈渐渐停了眼泪,嘴角微微扬着,认真的怀念那位老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记不清楚爷爷清晰的面目,但只要一想起爷爷,心上便会浮现一张慈祥的面孔,像是微微的发着暖光,看不清晰,却知道一定是那个人。
陆京墨从小身体皮实,有风扇时吹风扇,有空调了就吹空调。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蒲扇。但他能听出来,身旁这个女人,声音里浓浓的思念,不是思物,是思人。
“我很好吃,我们老家有一种特别好吃的面条,家乡的人都把这种面条当早餐,我又喜欢睡懒觉,可如果睡过头了,就没有这种面条卖了。于是爷爷每天早上就去街上帮我买,打好包就放进怀里,拿回来时都还是热乎的呢。”被宠着的人总是容易恃宠而骄,那时的沈舒窈,以为爷爷会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只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还有哦,我那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好喜欢白娘子啊,我就经常在家里披着被单当古装衣服,学着白娘子演戏,爷爷是我的第一个观众!他说,我们窈窈以后适合当演员!爷爷也会在电视上看我表演的!”沈舒窈咬了咬嘴唇,鼻子又酸了起来。
缓了缓又哽咽着继续道:“可是我真的当演员了,爷爷却不能看到了。”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陆京墨暂时还无法理解这种感情,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还在世,他们虽然疼爱他,但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相见,不像沈舒窈和她爷爷感情那么深。
而且,按照沈舒窈现在说的,她的童年...为什么只有爷爷?
“那你父母呢?”他试探的问。
“父母?呵。”沈舒窈冷哼了一声,提到父母她的柔情便消散了许多,“我一直跟着爷爷,父母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其实我小时候和沈正阳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糟。”那个时候,沈舒窈放寒暑假会和爷爷一起去父母身边,跟父母的相处,虽不像别的孩子一样会撒娇笑闹,但总的来说,沈舒窈还是尊重他们的。
“后来...爷爷快要不行了,邻居叔叔陪着我在医院。那时爷爷最后的心愿就是见沈正阳一面,可是沈正阳...因为公司有一个重要的项目签约仪式,迟迟不来。我看着爷爷在病床上,那么痛,但还是努力等,后来等了好久,他还是不来。爷爷已经撑不下去了。我那时就坐在病床旁边,看着爷爷逐渐失望的眼神,看着爷爷慢慢闭上眼睛。”
沈舒窈一回想起那一幕心就如刀绞般痛。所以后来沈正阳来给爷爷办后事,她也没再给过他们好脸色。爷爷去世的时候,她才初二,沈正阳很快就带着她转学到了这个城市。她凭着爷爷给她的房子自做主张进了电影学院。对此沈正阳颇有微词,他希望沈舒窈去学管理,以后好继承公司。
但沈舒窈不花他的钱,他也没有可以拿住她的本事,两人关系便一直僵持至今。到昨晚...沈舒窈抚着还有些肿的脸颊,其实,就这么完全闹僵也是好的,她就当没有父母了,也不用总是逼着自己回老宅。
陆京墨小时候,父母虽然也忙,但总是不会忽略他和哥哥,只是后来哥哥成长到可以继承公司,父母就把公司丢给陆京砚,然后满世界的游玩去了,偶尔给他们发几个国际视频,告诉他们哪里的风景有多美。
尽管陆京墨青春期父母也多不在身边,但父母对他的关心他一直明白,并且还有陆京砚在身边照顾他。而沈舒窈,他想着刚刚她说的种种,要有多坚强,一个女孩子才会咬着牙坚持自己选择的路?
还有她的爷爷,那一定是个慈祥,且一心一意宠爱自己小孙女的好爷爷。
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部电影,那部动画让他即使没有真正体会过这种情感也能代入进去。他拍拍沈舒窈,沈舒窈抬头看向他。
陆京墨声音温和的说:“你知道么,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遗忘,你会忘记爷爷么?”
沈舒窈很坚定的摇头,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忘记爷爷的。
“只要不会忘记,爷爷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或者,换一个人在你身边陪伴。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慢慢温暖了沈舒窈的心。
“真的么?”她忽然靠他更近,抓着他睡袍的领口,急于求证,只要她不忘记,爷爷就会一直在她身边,像从前一样,给她力量,并且守护她?
“嗯。”他肯定的声音仿佛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她绝对不会忘记爷爷的,那么爷爷就会一直以另一种方式守护在她身边。沈舒窈嘴角弯起,露出了甜甜的笑。
明明刚刚觉得她哭得很丑,现在鼻子眼睛依旧红扑扑的,可为什么,在这一刻,他会觉得她那么漂亮?而且...现在这个气氛...寂寥无声的夜晚,他刚洗完澡,穿着睡袍,而佳人在侧,眼睛晶亮亮,笑得一脸甜蜜的望着他。
陆京墨觉得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那可能就得怀疑自己性取向了。
他低下头,慢慢的、慢慢的靠近沈舒窈,此时此刻,这世上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左胸口里不安分器官的跳动声,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离她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快要碰到她唇角时,沈舒窈打了一个巨大的酒嗝,然后昏睡了过去。
陆京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