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新筠的居殿,伺候的仆从个个噤若寒蝉。
王子一向最好面子,今天在众人面前被余渺击败,显然是丢了大面子。
不过奇怪的是,裴新筠回来后,就冲进了才整理好不久的书房,仿佛在翻找着什么,大家也不敢去打扰。
“到底是在哪看到过呢?”零乱的书堆中,裴新筠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眉头皱地死紧。
对于余渺所使的灵技的疑惑,已经大大超越了他被扫了面子的愤怒感。
其实,余渺出手的瞬间,裴新筠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那份从容淡定,他还做不到。
临来太虚学宫前,父亲曾告诫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要虚心些。
他当时还很不屑。
但今天的余渺,真的打击到他了。
“王租,仆从的声音响起,“江家少爷求见。”
“不见不见!”裴新筠一口回绝,顿了顿,吩咐道:“去请金乌峰主封灵尊过来。”
封昂算得上是鳞族的老学识,虽然很多是歪学,但他说不定还真知道答案。
……
清冷的月辉洒进寂静的屋子,余渺双目紧闭,盘腿坐于榻上,仿佛一尊雕塑。
细钩落在窗棂上,一声微响。
余渺睁开双眼,乌黑的眼珠卷起了旋涡。
“嗨!”一道身影扒上窗边,抬手朝余渺打起了招呼。
是那个黑肤少年。
余渺的目光恢复平静。
少年双手一撑,整个身子往上一蹿,双脚吊在窗内,身姿休闲地坐在了窗沿上。
窗外,是十丈高楼。
“要跟你说声报歉。”少年收起带线的细钩,“裴新筠会找上你,大概是以为昨天的事跟你有关。”
说着,少年摇了摇脑袋,“简直是猪脑袋啊,让人家随便挑拨两句,就当了真。如果他不是鳞族王子,估计早被人给玩死了。”
余渺松开双腿,下床走到桌边,倒了两杯白水。
少年一笑,跳下窗沿,坐到余渺对面,端起水杯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这水,竟然格外的清凉。
“哦,忘了自我介绍。”少年没多想,将空杯顿在桌上,一抹嘴,“我叫韩枕山,来自羽族。”
余渺点点头,“两个问题:一,昨天你是怎么做到的?二,你知道是谁在挑拨裴新筠?”
韩枕山扬起嘴角,颇有些新奇地盯着余渺,“你跟余家的人,有些一样,又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在我回答你之前,你不如先回答我,你今天使的是什么灵技?”
……
“见过尊贵的王子。”驮着背的封昂,给裴新筠行了礼后,便打了个嗝。
看着面色潮红,满身酒气,身体直晃的封昂,裴新筠强忍着不悦的神色,“今天我和余渺比试的事情,封灵尊已经听过了吧?”
“啊,王子。余渺初来太虚学宫,什么都不懂,如果有什么冒犯王子的地方,还请王子务必见谅……”
说着,封昂往前一躬身,然后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砰地一声过后,封昂趴在地上打起了响鼾。
裴新筠抚住额头,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家伙,与人族的感情很深厚,与余家现任族长也是知交。
所以,这家伙是以为自己想要怪罪余渺,故意在这跟自己装死吗?
心里一股邪火腾地蹿了起来,裴新筠冷笑,“封昂,信不信我让人现在就搬空你的酒库!”
“咳咳……”封昂张开一只眼,瞄了瞄裴新筠的脸色,然后爬起身来,脸色有些不自在,“王子,小老儿就只有这点爱好了,还请王子高抬贵手。”
裴新筠深吸一口气,缓和声音道:“我不是要怪罪余渺。我堂堂鳞族王子,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余渺今天使的是什么灵技?”
说着,裴新筠又详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然后凝起眉头,“我总觉得这招式好像在哪本书里看过,可是实在记不起来了。我带来的书籍里,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
封昂原本便没几分醉意,听到裴新筠说不追究的话,心里已经松了大半。
再听到裴新筠纠结的问题,不由摇头笑了起来,“王子不记得不奇怪,这门技法早已失传万年有余,鲛人族没落后,这些也都成了遥远的传说。
很多人已经不相信这种技法的存在,甚至认为,这些只是前人夸大的谣传而已。”
裴新筠神情大振,声音很是激动,“出自鲛人族?”
“没错。”封昂点头,“王子也知道,鳞族中的几支古族已经灭绝,鲛人族便是其一。”
叹息了一声,封昂接着道:“始朝时,有一位鲛人修得当时的最高阶,五阶灵圣。
其名月娘,天赋极高,属性也恰恰是霜炎。她曾自创一门独技,名‘百指绡’。”
……
“百指绡?”韩枕山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余渺,最终摇了摇头,“我实在是孤陋寡闻,听都没听过。难怪,裴新筠输给你,不冤。”
余渺道:“这门技法很奇妙,我也只领略了皮毛。好了,现在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韩枕山深笑起来,解开右臂的缚带,将一个半尺大小的黑色圆筒放在了桌上。
余渺拿起仔细查看起来,黑色圆筒表面光洁,质地坚硬,但内里却有着极为复杂的机关暗道。
晃了晃,里边还有液体震荡的声音。
“里面是水。”韩枕山接过圆筒,伸手握住,面色沉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