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冬日,天黑得早。艾春光瞅瞅电脑右下角-16:54,便开始收拾办公桌,准备下班:
他平时都是五点半才走,想到小吉一个人在家等,决定提前一刻钟离开!
春光拿着洗净的烟灰缸,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程勇站在办公室门口。他刚想说:
“我有事先走…”
“春光,张局马上过来,讨论‘宁远富失踪’那事,叫我们等他!”程大边开门边道:
“杨志金和诸葛强-估计也快到了?”
“好。”艾春光低声答应:
他立刻想到失踪一事不简单,可能有不测隐情?—得赶紧给妻子打电话-请假,不能让她干等?
“小吉,单位临时有事!不能回家吃晚饭,你-”春光半捂着大嘴,小声道。
“你么样搞地?讲好-过生、过生,我把爸妈和大姐一家人都请来了,你倒好-单位有事,有事?你卖到单位算了!”小吉未等春光说完,就是一顿抢白!
“真有特殊情况,你帮我解释一下?”春光大脸抽搐,左眼皮又跳起来?
“你总是‘有理由’?地球少了你-就不转啦?是给你过生-哎…”小吉情绪开始恶化。
“啪!”春光挂掉手机,扔到桌上,挠挠大脑袋-开始翻笔记本: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手机顽固地提醒--来电!两遍以后,终于消停…
大队长办公室,灯亮着。张正义坐在程勇位置,抽着闷烟。春光轻声招呼“张局”后,找纸杯、泡茶。
“张局”、“程大”、“艾大”---一阵呼声响起:
杨志金,诸葛强进来,后面是北伏所的郑哲。
大个子连忙又沏好两杯茶,递给小强和郑所,才坐回沙发上。
杨志金端起自己水杯,猛喝一大口,站着道:
“张局,从目前了解情况看,你同学十有**-在‘躲债’?小强具体汇报、汇报?”
“是怎么回事情呢--”诸葛强从包里掏出一沓材料,递到张局面前,随即讲开来——
1月6日下午4点钟,宁远富按照往常习惯,应该开车到北伏小学-接学生娃放学。捱到5点,还没看到人影儿?
宁校长又气又急,赶紧打他哥手机,结果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车未到?人未来?手机还联系不上?天就要黑定,一群小学生娃怎么办?宁校长第一反应:包车!先把学生送到家。
其他学生走后,就剩下他一大一小两个侄女,可怜巴巴地站在他身旁。宁校长摸摸两个小姑娘头顶,没说话,怄得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我的‘好’老大,你来不了,打个电话也行?电话不打-也算了,你手机不能‘关机’耶!学生是送走了,家长们急得把我手机--差不多打‘断电’了。这样搞,即使家长碍于我这个校长面子,嘴上不说,心里不要骂死啦?—社会影响多不好蛮!你是大哥,从来只顾自己快活,一点儿都不为当弟弟的着想…”
“她大叔,两个小阿害你等到现在?”大嫂充满歉意的声音,中断了宁远贵的懊丧。
看着嫂子憔悴、发暗的脸庞,有些褪色的红棉袄,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宁校长心头。他赶忙深呼吸,控制住几欲落泪的情绪,捏捏眼角问:
“嫂子,大哥呢?是他叫你来-接小蔷、小薇的?”
“我不晓得。我从厂里做活回家,烧好饭,左等右等没看到姑娘放学?我不放心-就撵过来瞅瞅?”宁嫂子低头小声说着,牵起两个姑娘小手:
“我们回去吃饭…”
“大叔-再见!”小蔷走出两步,扭头稚嫩喊道:毕竟读六年级了!
“小蔷、小薇-再见,星期一按时上学。”宁远贵挥手答应:
他再也忍不住伤心,扭头任由眼泪无声直淌……
7日、8日是周末,宁校长加班忙学校事务:马上要考试、放寒假了!
9日下午,他想起上周五“老大没来接学生”,立刻拨打宁远富手机,结果还是-打不通?随即联系咏荷服装厂找大嫂问,大嫂称“这几天—你大哥都没回家”。
宁远贵真急了,心道:
“老大呀老大,我把你往堂屋牵,你非要往猪栏奔?接学生的活儿-你是‘干不成’了!起码放假前,要找人顶上…”
找辆“校车”?对宁校长来说-不是大事儿,很快安排妥贴!
晚饭后,他冷静下来,和妻子一商量,觉得——
联系不上宁远富,总不是回事儿。纵使他有一万个“不该”?毕竟是亲大哥,马上又要过年了;假如父母问起来,自己无论如何-推卸不掉“没找过”的责任!
“从哪里找起呢?”宁远贵反复思忖后,决定:
先瞒着年迈的父母,“偷偷”找。首先要和四个弟弟妹妹联系,一方面打听“有没有看到老大”;一方面统一口径-不能让父母亲知道,搞出意外来。
次日,几通电话下来,宁老二很失望—弟妹们都说,阳历年前都没有大哥消息了!?
他想到派出所-报警;转而一想,警察一介入,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如果宁远富找到—没事儿,那岂不是很“跌面子”?还给倪所长添麻烦-欠下一个大人情…
“大哥能去哪里呢?—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宁远贵不敢深想,也不愿往坏处多想:
马上要过大年,想多了—晦气!
“怎么办?怎么办??”宁校长忧心忡忡,突然眼前一亮,想起最了解老大的一个人-必须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