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师过后,高三每个班都做了一张志愿大学表,红底黑字,很是醒目鲜明,就贴在黑板报右边,用以督促大家奋发努力。

周菡萏名字后面填了南大,在一众目标中不算突出,毕竟是文科重点班,大家都卯着一股劲,不缺壮志雄心,也渴望出人头地,连齐嘉佳都毫无羞耻心地选了“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志向表一经张贴,她没少收到吴恙的冷嘲热讽,齐嘉佳充耳不闻,还把企鹅签名改成了“清华男神我来啦”,故意拿来气吴恙。

而吴恙对此也做出反击,他把自己网名改成了未来清华男神,齐嘉佳看见了,笑着大骂不要脸。

周菡萏觉得他俩特逗,像苦闷日子里闪烁在她身旁的光点。

春节过后,她与林老师极少聊天,偶有沟通也是学习相关。但周菡萏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竹篮打水、重降冰点,自打确定考南大后,她信心暴涨,仿佛有了坚不可摧的盔甲,拨开迷雾见灯塔,只要还在他所在的地方,她就有无限机会。

至少除夕那晚,他没有说,我建议你往更大更远的一线城市考——以此来婉拒她。

他愿意她留在这儿。

还有比这更让人振奋的事了吗?

新绿抽芽,鸟儿衔来了春光,日渐融暖的三月里,高三迎来了一模考试。

为了检测大家一轮复习的水平高下,这次出卷较难。考试结束后,班里大多面色不佳,有女生已如亲历高考般抹起了泪。

周菡萏的同桌也椅子上发愣,她刚跟英语课代表对完完形填空答案,似乎错得多了点,还有些缓不回神。

周菡萏收,刚要走,她见静坐许久的张芸已经摘下眼镜,两手撑脸,抽着鼻子,似乎在哭。

周菡萏微微一怔揣回抽屉,坐了回去,也没多问,轻拍了两下她后背。

张芸突然吼起来:“别碰我!”

一瞬间,许多人朝这张望。

周菡萏被吓住,讪讪收回了手,还是极小声地安慰说:“别哭,只是一模啊。”

张芸突地放下手,朝她侧过身来,满脸通红目眦欲裂瞪她:“你现在成绩好了!你当然不用担心了!”

被她这么一冲,周菡萏血往大脑涌,脸如火烧,一时间挤不出一个字。

此时齐嘉佳刚好走来想叫周菡萏一块儿回去,见朋友被欺,大步走上前去,用比张芸还大三倍的嗓门喊道:

“难怪你成绩越来越差!嫉妒烧了心!哪有功夫学习!”

张芸站起身,单手撑着桌子:“关你屁事啊,差生没资格说话。”

如火上浇油,齐嘉佳直接拿手指她:“我怎么没资格说话了?你成绩好又怎么样,就你那思想,你那情商,考得上名校也没多大出息,活在阴沟里见不得人好,一身恶心味,谁敢接近你?”

张芸没料到她如此刻薄:“你说什么呢。”

“我在评价下水道啊,”齐嘉佳摇头晃脑,可气人了:“每天仰望星空咬牙切齿可累了吧。”

“闭上你臭嘴。”

“谁先开腔的。”

“不是你朋友假好心我能这样?”

“假好心?我看你才是小人之心。”

……

两人越吵越大声,争得脸红脖子粗,几个相熟的女同学围过来劝架,周菡萏也在一旁摇头,扯着齐嘉佳胳膊。

吴恙跟过来阻止齐嘉佳:“你少说两句。”

齐嘉佳偏脸看向吴恙,原先还理直气壮的她,忽的红了眼:“她能骂周菡萏,我为什么不能骂她?”

“没关系的,别吵了……好不好?”周菡萏语气近乎乞求。

齐嘉佳长吁一口气,也不想让朋友为难,怪不情愿地收了脾气,掸掸衣服:“我们走。”

周菡萏松气,挎上包刚要掉头离开。

张芸忽地大声说:“知道周菡萏齐嘉佳成绩为什么进步这么快吗——?”

班上人竖起耳朵,眼神好奇。

张芸忽然讥诮笑起来:“林老师每周末偷偷给她们姐妹两个开小灶,仗着长得好看勾引老师,你们有这种特殊待遇吗?”

周菡萏顿足,偌大的恐惧如飓风来袭,她呼吸不能。

齐嘉佳暴怒回身,冲回去,“说什么呢你!怎么偷偷补课?!在学校怎么算偷偷补课?”

“给别人补了吗?以还以为你和吴恙多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怎么不找吴恙给你补?蛇鼠一窝,把**那套搁学校,以为自己很高贵吗?”

齐嘉佳捏紧拳头,还未开口,突地一片影子闪过。

根本来不及阻止,张芸一声惨叫,桌脚摩擦磕撞,吱嘎作响。轰咚巨响过后,椅子砸到地面,张芸已经被吴恙拽出座位,一路拖向走廊。

班里尖叫起伏,却无人阻拦,有学生冲出了教室。

张芸被揪着领口,呼吸困难,惊惧到面无血色。

等到外面,吴恙才撒开她,张芸周身脱力,一下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吴恙面色阴沉,似山雨将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再说一遍试试?”

张芸嘴唇颤抖,扬眸看他半晌,再发不出一个字,捂住了脸,嚎啕大哭。

“你们干什么呢!”班主任收到报讯,快步赶了过来。

林老师和政治老师也跟在她后边,面色同样焦急。

追出去的周菡萏立在原处,心惊肉跳,如坠冰窖,整个人无法动弹。

——

之后,一切变得失控,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张芸和吴恙连续几天都没有再来上课。

周一,张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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