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箫就在修双卿身上,修双卿却不能给他们。
她离开草屋,从袖袋掏出一支火折子当作照明,摸着摸着,她摸到同在袖中的烟花弹,冰凉的手顿时一滞,缓缓移出袖子,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却衬得她面色悲凉。她走的虽是下山的路,脸上已丝毫没有该见的急躁与悲戚,反而冷静得脚步缓缓,如同只是来此玩了半夜罢了。
她很明确她如今要做什么,她要去找容昭,再设计将肖怜找出来。再立即折返回京助柘樾击退西人,肖怜如今已经没有了眼睛,她自然会更加照顾她的。
修双卿沿着这条开辟出来的山石小路幽幽而行,忽然看见从这条小路一旁的竹林里走出来一个人,站在路间挡住她的去路,锦衣华带,神秘兮兮,修双卿霎时停下脚步,微微蹙眉,这个“锦袍医怪”又想做什么?
“锦袍医怪”已经没有披着帽子,冷眼相待,高大的身形挡在修双卿面前如幼时她遇到的那头捕食的大熊。两人都未说话,“锦袍医怪”的手已经抬起,他手中握着一把刀,那刀是司马泞曾经对战修双卿时所持,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
无需多言,修双卿已经了然,他要杀自己。可是姜镜奕已经让自己离开,没有理由多此一举,这人来,只能说明箫怀瑾也在附近。
修双卿此刻还是施展不出周身内力,更与之周旋。可她仍旧荣辱不惊,不进不退,冷呵一声,说道:“你杀了我,谁给你主人拿泼墨箫?箫怀瑾吗?”
这位“锦袍医怪”不等修双卿说完,便持刀直逼而来,修双卿暗暗攥拳,连连闪躲,她没有内力,连闪躲也吃力,她今晚还没有吃东西,腹中早已空空,经这几躲,脑袋又开始发昏,不觉脚下已经趔趄。
不知不觉中,修双卿强忍头晕目眩之感躲避,可当她定睛一看,“锦袍医怪”的大刀已经朝她刺来,立即有一道青铜刀光挡在修双卿身前,修双卿一怔,向持有者看去,只见持有者是一个肤色黝黑的人,那人正是别玉。
而修双卿的手臂被谁一拉,便就被拉走了,拉走自己的人是容昭,修双卿想起方才挡在自己身前的那柄青铜的大刀,正是慕容少灵铸给容昭的兵器。她急忙道:“你快去帮别玉,别玉他……”以别玉的身手又怎敌得过“锦袍医怪”?
容昭没有答她,而是刹住了脚下步子,握住修双卿手腕的手更紧了。前方来了一人,紫衣丽容,箫怀瑾!
箫怀瑾手中握着一条长鞭,这条鞭子是肖怜的骨鞭!
修双卿面上冷色更浓,听容昭低声吐出一个字,道:“走。”
修双卿直视箫怀瑾,道:“她不敢杀我。”
箫怀瑾嘴角一挑,咯咯笑道:“我是不会杀你,但是我要你留下几两肉给肖怜吃吃,才能放你走。”说着,她已经将骨鞭甩出,朝修双卿抽来,见她脸上阴冷神情,深深怀着方才的仇怨。
修双卿见状连忙推开容昭,顺便将方才已经快拿出的东西扔给容昭,自己亦向一边偏去,喝道:“接住!”鞭痕抽了个空。
容昭立马接住,那是慕容少灵送给修双卿的一柄黑金的长bi shou,剑鞘上有一只饕餮猛兽,张着大口,剑鞘上凹凸不平,乃是慕容少灵亲自雕刻的。容昭知道修双卿的用意,更没时间跟修双卿退让,只威严道:“走!”
修双卿没有回答容昭,不知是无心去听,还是故意不答,她只盯着箫怀瑾。修双卿想过放出烟花弹引将士来此,可将士即便在附近赶来也需几刻时间,万一逼急箫怀瑾,莫说箫怀瑾做出什么事来,肖怜更会因此更添罪受。她若是掉几块肉箫怀瑾便就放过容昭与别玉,她不会退却!
容昭见修双卿不理他,又喊:“走啊!”
修双卿仍不理他。
箫怀瑾已是又一遍抽来,容昭见修双卿此次非但不躲,还直挺挺站在那里,毫不畏惧的接受鞭刑,他心猛的一跳,冲上去便推开修双卿,自己则痛啊一声,鲜血从背部渗出!
修双卿一怔,被推得连退几步,脚下一阵错乱,突然没站稳,滑倒了下去。滑倒之前,她看到容昭已经向箫怀瑾奔去,不管箫怀瑾如何挥鞭向他,他也无惧,猛的夺走了箫怀瑾的骨鞭。
她也痛哼一声,忍痛站起,突然扯到方才被姜镜奕弄疼的手臂,冷意更甚。她再看容昭的方向,她与容昭分隔了一段距离,容昭武功在箫怀瑾之上,见势已经从箫怀瑾手里获得了主动权。修双卿又看别玉方向,别玉的方向则距离她比较远,中间还有许多竹子挡着,天色又黑,她看不清,但是别玉总归不会占上风的。她有泼墨箫,她要去帮别玉,忘了脚下隐在黑暗里坑洼不平的路,又再次摔倒,这次她手上被锐石割伤,刺痛感从手臂传来,令她忍不住的蹙眉。
可是她还是想过去帮别玉,霎时间,她从斑驳的竹影中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同是白衣,却不一般的翩然,她仍蹙眉,只见那白衣人以轻功腾飞入空,几招下来,别玉与容昭便连连被逼得无反手之力,甚至连自保之力也无!
修双卿从姜镜奕腾飞之际便想冲上去,可她想这么做,肩上便被一人用力压下,一同倒了下去,她被拥进一个粗暴又柔软的怀抱。
修双卿从来没有一次如此无力,除了在娘亲手下,她行事处物还未这般有心无力,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了的情况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尽是难忍的锥痛,就连身体都在发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