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暑假前最后一节体育课,热蔫儿的天气,火球照得大地亮得发紫,校园里除了茵绿的树丛中的知了魔性地聒噪,没有多余的生机。
“你真的要投意见箱啊?不管用的!”苏曼曼拖拽着陆墨行,一时忘了热。
自从知道学校分优普班他和曼曼即将分开的事情之后他就坐立难安,总觉得学校这件事做得不对,上网查了一下,这种规定不利于学生身心健康发展是国家不提倡的,所以他有资格有义务向学校提出抗议。
平常多说一个字都费劲的陆墨行竟打算舍身跑去校长办公室理论一番,索性曼曼拦住了:同志,爱情不是送人头,你去理论也是无用的。
“学校难道不知道这种政策不利于学生的均衡发展吗?他们更注重的是成绩!”苏曼曼无奈,她知道陆墨行是为了她好,为了让自己和他在一个世界,为了避免别的闲话。
“配不上”、“世界观不同”、“你们不一样”这样的字眼陆墨行比苏曼曼更敏感。
“那我也要告诉校长同学们的心声,这样不公平!这是歧视!”陆墨行愤愤道。
因为名义上的“优普班”在背地里有一个俗名:优次班。
意味着普通不是普通是次。
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能挂“次”的名声呢?!陆墨行越想越觉得别扭,不行,绝对不能够!
于是一转眼,两人冒着大太阳脱离了班级的队伍。陆墨行手里的建议信已经被汗浸透模糊了字,说实在的,他本不紧张,偏偏苏曼曼搞得跟做贼偷东西一样心虚。
“啧,你低一点,旷课都这么大摇大摆!”苏曼曼一会儿推着陆墨行一会儿又拽着,总之搞得神神秘秘的,陆墨行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步伐走路了,这不,又让他弯着身子走。
陆墨行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妻管严呢,乖乖听老婆的话就对了。
“我说苏曼曼,咱们就是投个意见信为什么弄的跟做贼似的。”陆墨行转头问道。
当下正走在办公楼边上,空调外挂箱的排风扇吹出的风热得跟烤箱热菜似的,冬天的暖气可比这逊色多了。
“嘘,小点声!”苏曼曼啪得拍了陆墨行一下,压低声音埋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投意见信的啊!”
“投一封信而已,那箱子是公开的,又不是偷来用,又什么可心虚的?”
陆墨行不明白,不难怪苏曼曼经常骂他木头。
“我问你,你信里写你自己的名字了吗?”
“没有,匿名信。意见箱不都是投匿名信或者联名信吗?”
“那不就完了!要是让别人看见是你投的那还叫匿名信吗!再者说,你的信我也没看到时候万一你说的哪不好不顺校长心了,找你事怎么办?”
苏曼曼小心翼翼地,反正这种“正义之举”还是别太抛头露面得好。
就这样,偌大的恬静校园,两人一大一小显得十分突兀,好在这样的世界人们不是在苦热中煎熬就是在凉爽的空调屋里享受,根本无暇顾及这对比小品演员还有趣的佳人。
投了匿名信,接下来就是等待的过程,两天,三天,一个礼拜,最后到了期末考试,关于改学校政策方面的事没有一点波澜,甚至没人提及这个想法,大家认命,随遇而安。
“我去找校长亲自说清楚!”陆墨行闷了一上午,皱了一上午的眉头,最后一拍桌子起身要走。
苏曼曼连忙拦住:“你去了没用!别到时候在他那挂个不好的名声,你以后说不定是走保送的人……”
原来曼曼并不是没心没肺,长远之计她想得比陆墨行更周到。
很久以前就想到要分班了,怕跟陆墨行提出来会让他学习分心所以曼曼故意不提的,结果陆墨行果真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郁闷了很久。
当陆墨行提出要找校长理论的时候苏曼曼及时拦住,还有去投匿名信,苏曼曼平常可不是那种怕这怕那的人,她向来敢作敢当,但为了陆墨行她不能出一点岔子。
但凡校长对陆墨行有一点看不顺眼,那以后高三保送清华北大的名额恐怕就和陆墨行无缘了。
听罢陆墨行气却又无能为力,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和苏曼曼之间有他改变不了的差距。
“实在不行我就考得次一点,和你一个班,我们还在一起!”陆墨行讲义气话,甚至说完他都觉得自己幼稚,也是气得无奈了。
“傻子,我们都考得不好也不一定被分到一个班啊!听我的,该怎样就怎样,高三我本来也怕分你的心,分开对你来说挺好的。”
“对你呢?”
“……”
苏曼曼没有说话,心里一阵酸酸的,为了他的未来她不能任性,多少次曼曼都告诉自己,能和陆墨行在一起就已经够是自己幸运了,如果有一天自己是真的陆墨行发展的累赘,那曼曼绝对不等他感到累就把自己甩开。
这就是爱,已经不能用喜欢去形容她的感情。
对他,她格外的认真了,就像对苏姥姥那样,是今生不想分开的人……
这天回家,陆墨行拿着全班第七全校第一百二十六名的成绩递给母亲,他的眼睛里满是羞愧,映着地板,始终没敢抬头看蒋心丽。
谁知蒋心丽拿着成绩端详了一会儿,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墨行,你是不是早恋了?”
“……”
陆墨行一惊,与母亲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神是严肃的,陆墨行不敢和妈妈撒谎,也从没跟她撒过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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