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夜的雷雨大作时,一道闪电劈断了道观后边的一棵百年老樟树,断落的树枝正好砸在了房顶上,把一些屋顶给砸坏了,碎裂的屋瓦四下飞溅,其中的一块砸伤了张正。
安顿好张正,老道开始收拾床铺,他先把那只瓷枕抱起来,轻轻放在一旁,又把满是血污的床单换了下来。
冷不丁看到那个瓷枕,张正一时间愣住了,感觉似乎跟自己有了一种联系,而且看起来跟昨天也不大一样了,具体有啥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于是,他就顺口问了一句,“师父,能给我说说这瓷枕的来历吗?”
“哦,它呀,也算是有年头了,说来也是师门传下来的东西,具体多少代谁也说不清楚,可惜只是个枕头。”李老道说道。
“怪不得看起来非同寻常呢,原来是古物。”张正喃喃说道。
瓷枕这种物件,始创于隋代,流行于唐、宋、元,是夏令时的寝具。古人认为瓷枕“最能明日益精,至老可读细书”,所以无论富贵贫贱都极喜好。道士是很讲究养生的,所以用瓷枕不在少数。
说起来,李长庚的这只瓷枕还真有些不凡,它的造型是一个俯卧于枕座上的小男孩。小男孩脑门宽阔,两耳肥大,眉毛高高挑起,眉下是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眼神中透出一股子灵气。
小孩的鼻子小巧挺直,嘴唇略厚,胖胖的两腮和肥肥的下巴,衬托出脸颊与下巴的丰腴。而抱拢双臂,和向后举起的两只小腿,更让小男孩顽皮逗人。
直到后来张正才知道,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孩儿枕,出自北宋定窑,再后来,张正又碰到过一只,不过那是在故宫博物院的展厅里。
说起来李长庚的这只枕头也挺奇特,从北宋到现在已有千年的光阴,这期间不知历经了多少天灾**,可瓷枕却完整地保存了下来,连一丁点磕碰的痕迹都没有。
对此,李长庚也曾觉得不同寻常,他还对瓷枕进行过一番仔细的研究,奈何没有任何发现,后来只得作罢。
收拾完床铺,李长庚抬头看着房顶发愁,时下正值雨季,如果房顶得不到及时修缮的话,外面一下雨,屋里非发大水不可,更甭提住人了。
张正看出了师父的顾虑,把胸脯一拍说道:“师父,您放心,不就是修房子吗?包在我身上了。”见张正这副小大人的模样,李长庚一下子被逗乐了,笑骂道“你个小娃娃,才多大点儿,怎么知道修房子啊。”
张正却认真地说道,“我不会修,可我爸会啊,还有李大伯他们都会,上次我家的房子,就是他们给弄的,你等着,我去把他们找来。”
李老道想想也是,这事儿光凭自己一把老骨头可真不行,还真得有人帮忙。随即说,“也好,这次又要麻烦红军他们了。”
见师父点头了,张正忙说道“我下山去叫他们,您就等着吧。”
“你刚受伤,得好好休息,还是我去吧。”说着李长庚,就迈步往外走。
“不碍事。”不等老道出屋,张正就一个箭步蹿出了道观,抢先往山下跑去。看到徒弟稚嫩的背影,老道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温暖。
一路之上,张正走得很快,这倒不是他逞能,而是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走在下山的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上感觉充满了力量。本来要二十分钟的路,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一进家门,张红军正在给一个病号扎针。他一看到儿子头上的绷带,脸唰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臭小子,你就不能安生点儿,又到哪儿调皮捣蛋了。”
“我没有啊。”张正一时有点懵。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张红军指了指张正的头。
咳,原来是为这啊。张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老爸,并邀请老爸去给师父修房。
张红军这才知道错怪了张正,赶紧查看一下儿子的伤势,发现只是伤了点皮肉并无大碍,这才说道,“我这就去找你李大伯他们,你在家好好呆着,不许出门。”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修房子。”
“你省省吧,给我好好休息,等你妈回来让她做好饭送到山上。”
这时,病号的针也扎的差不多了,张红军启出了银针之后,便拎上两件工具,径直出了家门,往李秉正和王二和家去了。张正知道老爸的脾气,倒也不敢直面顶撞,可在家等吧又实在无聊,想了一下之后,干脆去橡胶厂找老妈去了。
橡胶厂离李家寨也只有五六里的距离,穿过一道山沟,再翻过一座山梁就到了,步行也就半个多钟头的事儿,赶上多的时候张正一天能跑个两三趟,路熟得很。
张正头上缠着绷带,蹦达着出了寨子。可就在刚刚走到沟口的时候,一个疲赖尖酸的声音从侧面传了过来,“呦,这不是张家的小子吗,几天不见,这是给谁戴上孝了。”
听到这话,张正的火“蹭”一下就起来了,这话说得太阴损了,这不是诅咒自己的父母么。张正下意识地紧握双拳,怒目往旁边的树林看去,一个半大小子,正**着黑黢黢上身,抱着双臂懒洋洋地朝这边走过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附近的一个小无赖——二愣子。
这小子说起来也挺可怜,老妈死得早,老爹又是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主儿,不仅不管他们弟兄几个,稍有不如意就一阵打骂。
这样的环境自然培育不出什么好材料,二愣子不仅早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