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秋,潮远波平风渐冷。
天色昏黄,即将入夜。一轮清月似梨花,已经高挂于空。头顶上云卷云舒,湖面上,几处零星的火光倒影在水面,微风吹得徐徐,清濛中透着一份秀丽,颇有几分江枫渔火的意味。
渡口的芦苇迎风招摇。一个小姑娘蹲在水边,约摸十一二岁的模样,将一双小手在水里来回搓了搓,水面便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甩了甩手,洒下几颗小水花,又在身上擦了擦,便转头往路口走去。
小姑娘将头发极为随意的挽成了一个髻,用一跟简单的发带束着,身上所着的衣衫半旧不新,浅色的布料泛黄发皱。
她是寂静家最小的姑娘,寂静酒久九。
酒久对自己的名字感觉挺无可奈何的,但是她的确叫这个名字,虽然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但这名字着实奇怪,在她的认知中,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寂静这个姓氏。整个远东,也仅此一家。
好在经过几年的时间,她也适应了这个名,渐渐地,反倒觉得长长的名字生出几分韵味来。
酒久一边甩手一边走,时不时地拉扯一下长头发,虽说装束不佳,长相却很是水灵。金钗之年的她,眉眼间便已初现媚态,娥眉红唇,估摸着至出落成个美人儿,也用不了几年时间。
可现在这稚气未脱的脸庞却带着一抹与她年纪不符的深沉。
“这个世界的女人扎个头发也太复杂了,累死个人,真想一刀咔擦。”
酒久模样老成地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此时,一个身着华衫的年轻女子刚好同她擦身而过。
女子妆容精致,衣衫华丽,繁复的朝云近香髻梳得一丝不苟。酒久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目下去。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原主家里算得上富甲一方,因为穿过来的时候年纪不大,三四来岁的孩童之身,几年来,穿衣梳头都有人伺候,别的东西她边看边学也算了解了些许,只是这个头发,她实在不会扎,如今索性便随意挽起来作数。
本来,她也许有可能成功学会怎样梳一个美美的头,但是现在她只能努力地自学怎样用一根筷子将头发蜷起来了。
走了好一段路,远处人家的烛火一间一间地燃了起来。
有人在这去往渡口的路上开了间小茶铺,茶铺不远处又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今天的茶铺刚好关门早。酒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包裹着几粒玉米。她四下里寻到了一根木棍,又仔细地瞧了瞧周围,见小路上没有任何行人路过,头一低,便“咻”地窜进棚子里。。
棚子外,月光清凉,藏身在夜色之中的蟋蟀开始叫了起来,似同秋风一唱一和。
开着野花的草丛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后,钻出一个黑呼呼的影子。
一只小动物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黑不溜秋像个煤球。它的浑身上下只在额间长有一道白色的竖纹,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瞳孔闪着一点神光,大眼珠周围的褐色像一道月牙。
小动物走了两步,累了,圆滚的身子往地上一趴,滚了一滚,四脚朝天定了几秒。大眼睛一眯一张,翻身又滚了一滚,颤巍巍地立了起来,抖了抖蓬松的毛,软绵绵地又钻进草里去,像一团黑影淹没在夜色中。
此时,一声响亮的公鸡鸣叫撕裂天空。
紧接着,是一声小孩子的尖叫。
“呀!”
不是说公鸡晚上不会叫的吗,骗人!
酒久从棚子里冲了出来,右手勒着一只母鸡,踩着一块凸起的石头,急急地跨过横在身前的挡板,不想一下子误算了自己的腿长,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啪”地往前一摔,连带挡板一起倒了,她左手的木棍也掉了,剩下的另一只右手却抓得死紧。
被勒了脖子的母鸡发出沉闷的咕咕声。
“疼,疼,疼。”酒久咒骂,心想谁家的挡板还做得这么高。
其实不是挡板高,是她不仅矮,还很急。
酒久神情坚定,打死不能放手,她第一时间爬了起来,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棍子,身后一直雄壮的公鸡闪电般地尾随而出,对着酒久就是一顿猛啄。
公鸡整个脖子上的毛都立了起来,攻势猛烈,酒久轮起棍子对着就是一顿打,公鸡毫无惧色,一个大鹏展翅更是显得它威风凛凛。
大敌当前,谁也不能阻止它拯救它的母鸡。
不能保护母鸡的公鸡,不是好公鸡。
酒久手持木棍,目光如炬,战场上鸡毛乱飞,公鸡嘴角锋利,将酒久的衣服都给啄透了,间隙间,酒久发觉左手使不上力,改换右手,然而不一会儿,酒久就开始鬼哭狼嚎地开始逃跑,母鸡在她手中左右摇摆,公鸡在后面锲而不舍地追。
树木被风吹得在微微摇晃,月光下一大一小的影子在相互追逐,不死不休。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酒久在吼了两嗓子之后就没敢再啃声。最后实在没辙了,只得将手中翻了白眼的母鸡扔下,公鸡成功地证明了自己,放了酒久一条生路,酒久这才得以逃脱。
改善伙食的梦想也就此落了空。酒久抹了一把眼泪,发现自己跑到了别人的菜地里。她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偷偷摸摸地拔了他人地里的两根白萝卜,抬头辨识了一下方向,往回走。
酒久所住的地方是一间荒废的破庙,她在这里已经呆了个把来月了,庙里没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她去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