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阵外的恺撒也着急地来回走动着,那风虽然剧烈,但似乎只在魔法阵内生效,所以,尽管它和苏拉之间只差了不到一臂的距离,它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身上的皮毛也没有被吹起分毫。
碍于人类召唤师在这几千年间就如同太阳下的水迹一般,飞快地从凡尔纳大陆的各个地方消失着,连传说也变得越来越少,再加上这里又是人迹最为罕至的迷雾森林中心,所以在苏拉之前,恺撒从来没有见过活着的人类召唤师,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行召唤的。因此,尽管它现在十分焦虑,但也没有丝毫办法。
再坚持一下!恺撒暗暗给她打气。
魔法阵里的苏拉也同样咬着牙,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再一次握紧了手上的伤口,血液从指缝间滴下来,还没落到地上就被跳起来的光影吞噬殆尽。
“——就是你了!出来吧!”
苏拉大喊一声,眼前朦胧地感觉到刚才跳起来的光似乎没有回去,而是在虚空里被延伸拉扯,变成一个巨大的、亮得刺眼的剪影,它的线条流畅,从小巧圆润的脑袋到起伏的背脊,身后那一双巨大的翅膀正缓缓展开,一撮长而飘逸的翎毛正在随风摆动。
剪影最终消逝于那双纤细的爪子,四只足趾精巧却锋利,明明只是虚幻的影子,却还是让人感到一股无法侵犯的威严。
苏拉一时呆住了,继而感觉到自己的手里似乎真的抓住了什么,——像是跃动的光有了实体,她明明很累了,却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握着它就狠狠地往外一扯——
抓住你了!
老板娘把衣裙扔在一边,用双肘支撑着上半身,趴在了吧台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这可是我的独家手艺,我敢说,在整个巴格瓦小镇上,您都再找不到第二家这么好吃的汤馅饼了!”
海因里希微笑着,眼眸稍稍低垂,目光避开了些许,只有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
老板娘当然察觉到了,又故意挺了挺自己丰满的胸脯,“这位大人,您还需要点儿其他什么吗?我们都可以送到您房间去,现烤的松子派?蓝珊瑚酒?或者……”她咯咯地笑着,圆润的肩头耸*动,“十六岁的珍妮?”
“妈妈!”一直躲在厨房里的少女娇声叫道,探出半个身子来,红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茂密,蜷曲着垂在腰际。
“大人,”珍妮把发梢卷在指尖上玩儿,努力压制着自己脸上的温度,眨着眼睛对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夜很长的,您想我上去陪您说说话吗?”
“抱歉,我比较想一个人待着,”海因里希道,冲两位女士点头示意,“晚安。”
回到房间,门关上以后,海因里希顺手在门锁处轻轻一点,一个约摸有银币大小的金sè_mó法阵从他的指尖滑出,飘飘乎落在了门上,阵法内代表“隔离”和“禁止”的字符飞快地转动着,然而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便消失了。
这是一个用来防止监视和窃听的魔法阵,加持在门上以后,一旦有人试图溜进来,魔法阵就会发出预警。
海因里希想到楼下那对母女,——其实也未必是真的母女,更大的可能就只是个称呼而已。只有女主人的旅店,美食,还过得去的酒,和仍旧有些羞涩的年轻妓*女,这些原本独立的因素加在一起,就构成了这个镇子最普通的生存模式,甚至可以再延展开去,说是大陆上许多个城市当下的生存模式也不为过。
毕竟第九次亡灵大战刚刚结束不过十多年,在战争中受到毁灭性打击、丧失了生机和秩序的城市都还处在漫长的恢复期,农田荒废、经济萧条、亡灵魔法污染,人口,尤其是男性人口数量的锐减,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水下蛰伏着的气泡,看似平静乖巧,然而随着水温一点点的升高,随时准备漂浮上来,而后“砰”地炸裂。
令人头痛。
海因里希摇了摇头,暂时把这些都放到一边,还是先找到苏拉再说吧。
想到苏拉,海因里希的脑海中又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只是面目并不清晰,如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把五官都遮住了,只有浅金色的头发、白皙的肌肤是生动鲜活的。